往好的方面想,幸虧出事的是御膳房,而不是朝堂。
沈詩詩的病情最終痊愈,這也給了朱興明一個提醒。
最是無情帝王家,古人誠不欺我。
想要治理好一個國家,就得摒棄這些感情。朱興明,現(xiàn)在懂了。
他沒有急于再次微服出行,而是等皇后的案子一了,他決定對群臣動手。
改革有時候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可朝政改革,有時候又得需要雷厲風行。
快刀斬亂麻,往往會受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哪怕那些曾經(jīng)跟隨自己的功勛,那些跟著打天下的兄弟,你們想得以善終,就得學會放權。
皇后病情痊愈的那天,紫禁城上空的天空,也跟著久違地放晴了。朱興明站在乾清宮的臺階上,望著琉璃瓦上跳躍的陽光,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御醫(yī)剛剛稟報皇后已無大礙,朱興明卻感覺到了意思不易察覺的威脅。
必須,把一切的危機都扼殺在搖籃里。
當晚,朱興明在御書房召見了李巖和宋獻策。燭光下,三人的影子在墻上拉得很長。
“二位愛卿,朕欲整飭吏治!敝炫d明開門見山,將一份名單推到二人面前:‘這些年來,跟著朕打天下的老兄弟們,也該享享清福了!
李巖與宋獻策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了然。名單上赫然是開國功臣們的名字,包括當初北上遼東那一批等、人。
宋獻策捋了捋胡須,笑道:“老臣近來確實覺得力不從心,正想向陛下請辭歸鄉(xiāng)!
“西湖的鱸魚該肥了!崩顜r也微微一笑:“紅娘子一直念叨著想在湖邊蓋間草堂!
朱興明凝視著這兩位跟隨自己半生的謀士,喉頭滾動了一下:“朕說的是其他人,你們倆都是朕的肱股之臣,怎可告老還鄉(xiāng)!
二人作為朱興明的左膀右臂,那是何等的精明。
不然,他們也走不到今天這一步;实鄣囊馑,他們早已心知肚明。
況且,李巖早就想遠離朝堂過閑云野鶴的日子了。
“陛下多慮了!彼潍I策起身長揖:‘我們這些老骨頭若還占著位置,年輕人哪有機會施展抱負?”
李巖也起身施禮:“是啊,臣等已經(jīng)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陛下英明神武,這大明天下定會迎來更好的明天!
“朕不想讓世人罵一句刻薄寡恩,你們倆不能走!
二人心照不宣,演戲就要做足功夫。
“臣身有隱疾,這個滿朝文武都知道的!
“臣也是,我二人上朝都是坐轎,這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這兩個人,當真是老狐貍。
很早以前,他們就知道自己會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了。
所以,平日里在群臣面前,都是裝作一副病懨懨的狀態(tài),讓人以為這倆貨,隨時都會掛掉。
正是這份操作,就算是二人此時辭呈,旁人也不會說什么。
“朕,會讓你們此生衣食無憂。不對,讓你們的子孫后代,都世襲罔替。與大明共享國祚!
二人感激涕零,紛紛跪地:“臣等,謝陛下厚恩。”
三更時分,朱興明獨自站在乾清宮前。孟樊超無聲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陛下,二十多個武將遞了折子,說舊傷復發(fā),請求告老還鄉(xiāng)。"
“準了!敝炫d明頭也不回地說:“傳旨,賜黃金千兩,良田百頃。”
接下來的日子,請辭的奏疏如雪片般飛來。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開國’功臣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權力中心。有人真心想頤養(yǎng)天年,有人則是嗅到了危險的氣息,畢竟太祖朱元璋血洗功臣的歷史還歷歷在目。
朝堂上漸漸空出了許多位置,但朱興明并沒有急著填補。他每天批閱奏疏到深夜,身邊的太監(jiān)旺財和來福輪番勸他休息,卻總是被他揮手趕開。
“陛下,您已經(jīng)幾天沒好好休息了!泵戏藖硪煌?yún)骸盎屎竽锬锖軗!?br>
朱興明揉了揉太陽穴,接過參湯一飲而盡:“朕沒事。告訴皇后,朕今晚不過去了。”
他展開一張嶄新的宣紙,蘸墨揮毫,寫下了’吏治清明’四個大字。墨跡未干,他又在旁邊寫下‘任人唯賢、賞罰分明’等詞,很快整張紙都布滿了他的治國理念。
“孟樊超,你說朕的這些想法,能實現(xiàn)嗎?”朱興明突然問道。
孟樊超抱拳道:”陛下勵精圖治,必能開創(chuàng)盛世!
“說人話!
孟樊超猶豫了一下:“盛世有盛世的煩惱,陛下就算是勵精圖治、在看不見的角落,依舊有魚肉百姓的!
朱興明苦笑一聲:“你說的對。盛世?現(xiàn)在的大明外表光鮮,內(nèi)里卻已腐朽不堪。御膳房敢克扣皇后的貢品,地方上還不知道有多少貪官污吏在魚肉百姓!”
次日清晨,太和殿前文武百官列隊而入。與往日不同的是,前排許多熟悉的面孔都不見了蹤影。朱興明身著明黃色龍袍,端坐在龍椅上,目光如炬地掃過群臣。
“諸位愛卿,想必已經(jīng)注意到今日朝堂空曠了許多。”朱興明開門見山:“老臣們功成身退,朕心實感哪國。但國不可一日無君,亦不可一日無臣。不過嘛,這些老人走了,新人才有機會,。朕也相信你們。”
他示意太監(jiān)來福宣讀圣旨。當聽到“廢除捐官制度’實行考成法考核官員政績、設立都察院分巡各地等內(nèi)容時,朝堂上開始騷動起來。
禮部尚書第一個站出來反對:“陛下,祖宗之法不可變!這些改革恐會引起朝野動蕩!”
“愛卿所謂的祖宗之法,就是縱容貪官污吏橫行鄉(xiāng)里嗎?”朱興明冷冷反問:“朕聽聞愛卿的女婿在揚州任知府,去年強占民田千頃,可有此事?”
禮部尚書臉色刷地變白,跪倒在地:“陛下明鑒,此乃小人誣陷。”
朱興明不再理會他,繼續(xù)道:“朕決定讓錦衣衛(wèi),繼續(xù)查官員貪腐。凡貪污白銀百兩以上者,削職為民;千兩以上者,流放邊疆。萬兩以上者斬立決!”
朝堂上一片嘩然,皇帝瘋了?
“陛下,如此嚴刑峻法,恐傷士大夫之心啊!
“士大夫?”朱興明冷笑:“食君之祿,忠君之事。若連不貪不占都做不到,算什么士大夫?”
他站起身,龍袍上的金線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朕意已決。退朝!”
就這么簡單?你一個皇帝,說什么就是什么么。
當然不能,換成歷朝歷代的后世之君,都不可能做的到。甚至于,你這個皇位都坐不穩(wě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