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崔鵬能夠看出自己的來意,程竹并不意外。
每一個靠自己能力從底層爬起來的人,膽識、智慧、機遇缺一不可。
崔鵬從小跟著姐姐長大,他和自己一樣,過早的看透了人情冷暖,又曾經(jīng)當過緝毒英雄。
他的膽識和智慧,必然超過了絕大多數(shù)的人。
這一點,從剛剛兩人的觀念起了沖突,卻并沒有發(fā)生爭吵就可以看出一二。
和光同塵、求同存異,是體制內(nèi)上進的基本法則。
程竹笑道:“你將六年前的礦難說出來,不就是為了讓我請你‘幫忙’的嗎?何必說的這么高深莫測!”
“哈哈……看出來了?”
崔鵬被人說中心事,也不反駁,而是一臉的輕松。
“我要是看不出來,你會不會傷心?”
“會!而且會非常的傷心,下次想要再找一個翻盤的機會,可就難了!”
崔鵬再次舉杯與程竹碰在了一起。
“開門見山吧!你想要我做什么?又能給我什么樣的條件?”
程竹道:“我需要你幫我查清六年前的礦難,條件嘛……是暫時可以放你出去!
“暫時?”
崔鵬有點失望!
六年前的礦難,是他給自己準備好的翻盤之路,如果只能換一個“暫時”性的離開。
對于他來說,有點虧!
程竹道:“鴻升市長這次被省紀委帶走,是因為一個叫焦紅艷的女人,她和你是什么關系,你應該清楚!”
“你在海外有200萬米的資產(chǎn),在平城還有眾多的情婦!
“這些錢是怎么來的?那些女人是不是都自愿?”
“你想過這些問題的后果嗎?”
崔鵬依舊不說話,眼中閃爍著糾結和無奈。
程竹繼續(xù)說道:“也許,你并沒有欺壓過百姓,可你有實實在在的違法行為。你幫我查清六年前的礦難,我可以向紀委和監(jiān)察機關幫你申請立功行為,至于其他……你就不用多想了!”
“李浩呢?”
崔鵬無奈的嘆息一聲,似乎是認命了。
“他本身就沒什么事情,我已經(jīng)向紀委領導打過招呼,兩天后,他就可以離開。至于他警察的身份,要看立新書記的態(tài)度。”
“不過,我今晚和立新書記見過面,他對六年前的礦難,非常的重視。若是你能立功,相信他會酌情考慮李浩處罰的!
崔鵬點點頭。
程竹的說辭,雖然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承諾。
可只要人在體制內(nèi),就會知道這種沒有“實質(zhì)”性的承諾,比那些直接給出“答案”的承諾,更有價值。
特別是“立新書記對六年前礦難十分重視”這句話。
這代表了警局內(nèi)部,也在關注著六年前的礦難。
只要自己立功,哪怕只有一點算在李浩頭上,他的功過也會抵消。
而自己……
崔鵬心中無奈的嘆息一聲。
正如程竹所說,自己有實實在在的違法行為,官復原職這種事情,太難了。
可減刑……
并不難!
唯一對不起的,就是姐姐。
又要讓她替自己擔心了。
“能不能讓我給我姐打個電話?”
程竹點點頭。
從口袋中拿出了崔鵬的電話。
青山書記都說要暫放崔鵬,讓他協(xié)助辦案。
而且,四礦就在郊區(qū)分局的管轄范圍之內(nèi)。
那自然是讓崔鵬“暫時”利用郊區(qū)分局副局長的權利,協(xié)助查案。
打個電話,給家里報個平安。
屬于正,F(xiàn)象。
崔鵬拿到電話后,當著程竹的面,給家里打去了電話。
電話幾乎是秒通的。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石頭,是你嗎?石頭!
“姐,是我!”
“嗚嗚……你終于沒事了,你終于沒事了,姐就知道你是冤枉的!我家小石頭那么乖,怎么可能出事!
崔鵬聽到這話,偷偷看了一眼程竹,眼中有羞澀,有無奈,但更多的是感激和甜蜜。
“姐,能再次聽到你聲音,真好!”
“說什么胡話呢!快點給我呸呸呸……”
“呸呸呸!”
崔鵬的臉上出現(xiàn)了笑意,可眼眶是濕潤的。
“你給你媳婦打電話了嗎?她這幾天……”
“她是不是又去和你要錢了?”
“她也不容易,一個人帶著孩子……”
崔鵬聽到這話,立馬說道:“姐,錢我是給你的,不是給她的,她再來,直接將她趕出去就是了!
“小石頭,她畢竟是你媳婦……”
“姐,你聽我的就對了!”
“好……我聽你的。你外甥那邊……咋樣了?”
“他沒事,但還要協(xié)助紀委一段時間!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要是方便了,回家來,我給你做你最喜歡的雞蛋餅。
“嗯!”
崔鵬點點頭:“姐,我這邊還要協(xié)助紀委辦案,你早點休息,不要因為我和李浩的事情擔心!”
“姐就是擔心你們兩個,只要知道你們安全,姐就放心了,你也要注意身體!
“好!掛了!”
“嗯!”
崔鵬掛了電話,臉上流出了戀戀不舍的表情,但依舊將電話遞給了程竹。
“謝謝!”
“不必客氣!”程竹接過了電話!瓣P于六年前的礦難,你知道多少?”
崔鵬一臉鄭重的說道:“知道很多!實不相瞞,我在當郊區(qū)分局副局長這五年間,做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暗中調(diào)查六年前的礦難!”
聽到這話,程竹眉頭緊蹙,一臉不置信的看著崔鵬。
五年時間,一直暗中調(diào)查?
這些詞語,如果用在一個“英雄”式的警察身上,他并不例外。
可用在崔鵬身上……
他多少有點震驚了。
崔鵬笑道:“怎么了?不相信?”
程竹直言不諱的說道:“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是警察,我在我的轄區(qū)內(nèi),碰到了不公,碰到了不法勢力用非正常手段欺壓百姓,我暫時管不了,還不能去搜集一下證據(jù)?”
這句話,說的是一點毛病都沒有。
可發(fā)生在崔鵬的身上,總有些怪怪的!
也許,正是他身上這種古代英雄兒女才有的“英雄氣”和“俠氣”。
才讓鴻升市長不愿意牽連他,青山書記也愿意“暫時”放了他,讓他協(xié)助調(diào)查。
人,果然都是復雜的!
程竹接著問道:“那你說,我們要調(diào)查這起礦難,應該從哪方面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