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謹(jǐn)斂了身上的披風(fēng),正打算出去,被一旁范舉攔了:“謝夫人,讓范某去同他交涉。”
兮謹(jǐn)看著范舉清瘦的身形,有些不放心:“范先生……”
“謝夫人,你放心,范某昨日在將軍府上和公孫桀有過一面之緣,大家同為顧將軍效力,相信他不會為難我。”
范舉整理了身上泛白的天青色棉袍,迎著風(fēng)雪走了出去。
“公孫先生!狈杜e站在風(fēng)雪中,躬身朝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公孫桀施了一禮。
公孫桀眉頭一皺:“你是范舉?”
“正是在下。”范舉不卑不亢地應(yīng)道。
“你是流犯?”公孫桀昂了頭,眸中帶了一絲不屑,“顧子遠麾下都是些什么人,我以為你是讀書人,沒想到竟是一介流犯!
“范某確是流犯不假,但范某今日斷然不會允許公孫先生當(dāng)著我的面把姑娘們帶走!
范舉抬手,寬大的衣袖在風(fēng)中獵獵作響。
“范舉,不要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我公孫桀只信拳頭,你今日若是敢攔我,我就將你踏死在我的馬蹄之下!
“公孫先生盡可試試,看到時顧將軍會如何處置?”范舉毫不畏懼,依舊站在公孫桀的馬前,絲毫不動。
“你這個榆木腦袋!惫珜O桀恨得直咬牙,從背后拿出弓箭,搭箭準(zhǔn)備射向范舉。
這個可惡的讀書人,今日不將他射死,也得給他個教訓(xùn)。
他今日若是受制于一個文弱書生,日后還如何在顧子遠麾下立足?
“住手——”兮謹(jǐn)嬌喝了一聲。
看到了公孫桀眸中如狼般的狠意,兮謹(jǐn)就知道,范舉那一套文人之舉,在公孫桀這個粗野武夫面前絲毫不起作用。
看到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公孫桀臉上笑意頓顯:“喲,這不是昨晚上見過的小娘子嘛,怎么?小娘子也是流犯!
范舉立時擋在兮謹(jǐn)面前,面色冷凝:“她可不是流犯,她是朝廷親封的懷淑縣主!
“對,她是懷淑縣主!”這時,村長出現(xiàn)在了兮謹(jǐn)?shù)纳砗螅S護道。
緊接著,更多的村里人也站了出來。
“懷淑縣主?狗屁的懷淑縣主,國將不國,還哪來的懷淑縣主!
公孫桀仰天一笑,指著面前的慕兮謹(jǐn):“小娘子,我不想招惹你,你速速給我讓開。”
他可沒忘記昨天顧子遠同他說過的話,他一路從南邊打到北邊,就沒遇到過敵手,也就顧子遠讓他敗下陣來。
顧子遠那小子深不可測,他可不想為了一個女人,而得罪了顧子遠。
“若是顧將軍知道你擄劫良家女子,你猜他會怎么做?”
兮謹(jǐn)看出公孫桀對她有所忌憚,便故意搬出了顧子遠。
“你他娘的少嚇老子,老子不過是劫幾個娘們回去玩玩。”
公孫桀滿臉的不以為意:“再說了,你們流犯村子的女人本就應(yīng)該充作軍妓,供前線將士們消遣的,還真把自己當(dāng)回事了!
“軍妓?”兮謹(jǐn)冷冷一笑,面上仿若冰霜,“那你可知,顧將軍為何沒將我等女子充作軍妓?”
“老……老子不想知道!
公孫桀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女子,一襲純白的狐貍毛裘衣,精致的小臉被掩映在毛圈之中,面色冷凝,渾身上下透著矜貴之氣,倒真令他生了幾分莫名的俱意。
“你必須知道!辟庵(jǐn)吟然,“你今日所擄劫的女子中,有一人是我醫(yī)館的繼承人,她如今正在替顧將軍培養(yǎng)未來的軍醫(yī),而你竟可笑地想把她當(dāng)作軍妓。”
“你少他娘地和我廢話,說破了天,她也不過是一個流犯,我今日還非要把她帶走了!
公孫桀雖心底發(fā)怵,可今日當(dāng)著弟兄們的面,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失了這份體面。
兮謹(jǐn)撐開了手,雙唇緊抿,昂首面對公孫桀:“那你今日就從我身上踏過去!
“我也是!狈杜e站到兮謹(jǐn)旁邊一同伸開了雙臂。
“我們也是——”
麻杏村的男女老幼們都鼓足了勇氣,站到了兮謹(jǐn)旁邊,在寒風(fēng)蕭瑟中,撐開了自己的手臂。
“公孫桀,你且看看,在顧將軍心中,是你公孫桀一人重要還是我麻杏村一整個村子百姓的性命重要。”
公孫桀看著面前群情激昂的眾人,忽然轉(zhuǎn)了眼眸,朗聲道:“好啊,你這小娘子居然敢煽動流犯鬧事,看我不把你帶到顧將軍面前說個清楚明白!
公孫桀說著,下馬向前。
正要伸手去拉兮謹(jǐn),突然,一支箭射了過來,直直地射進了公孫桀的肩膀處。
公孫桀“嗷”地一聲吼:“誰?是誰敢暗害老子!
“謝洛,是謝洛回來了!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大伙頓時有了主心骨。
“謝洛回來了,太好了!
一襲黑袍的謝洛從馬上下來,快步跑到了兮謹(jǐn)面前,將她緊緊護在身后:“公孫桀,你想對我夫人做什么?”
“謝洛?這女人是你夫人?”公孫桀不可思議地看著兮謹(jǐn),又看向謝洛。
他是昨日宴會上見到的謝洛,他早聽軍中人說謝洛身手好,便在昨日宴會上尋了機會和謝洛比斗了一番。
他原以為,像謝洛這般風(fēng)度翩翩,溫文有禮的公子哥,定然只會一些花拳繡腿。
沒想到幾番比斗下來,他竟絲毫沒占上風(fēng),甚至還被謝洛打翻在地好幾次。
“公孫桀,我的女人你也敢動。”謝洛說著,直接上前一拳打在了公孫桀的臉上,緊接著上前一腳將他踹倒在了泥雪之中。
兮謹(jǐn)以為,暴虐如公孫桀定是會奮起反抗,沒想到公孫桀被打在地上,竟是雙手抱住了頭。
“謝洛,誤會,都是誤會,我可沒碰你夫人一根手指頭!
兮謹(jǐn)見公孫桀見了謝洛就像老鼠見了貓,便拉了謝洛的袖子,附在他耳邊道:“讓公孫桀把那些姑娘都放了。”
“我夫人說讓你把那些姑娘都放了。”謝洛居高臨下地看著公孫桀道。
“放……放,既是嫂夫人發(fā)話,哪有不放的道理!
公孫桀艱難地抬了抬手:“把人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