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月冷笑:“一邊呆著,我和妹妹說些體己話,你一個大男人杵在旁邊是怎么回事?去去去,少招惹我心煩!
墨衣滿臉受傷,看向顧青寒,嘀咕著抱怨。
“你沒來之前夫人對我千好萬好,我們倆密里調(diào)油,怎么你一來她就和我吵架?定是看你不順眼,要不待會兒飯做好,你端一碗去門邊蹲著吃。”
顧青寒抬腿給了他一腳:“滾!”
“滾就滾。”
墨衣麻溜溜的滾回屋子,取了張圖紙鋪在桌面。
圖紙上標注著許多地點,有些還被朱筆著重畫上紅圈。
墨衣倒了杯茶給顧青寒:“來來來,潤潤嗓子咱們再談。”
顧青寒端起喝了一口,“噗”又全部噴出。
“你這是茶?我怎么喝著又苦又澀,倒像是泔水?”
墨衣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
“沒法子,我家里窮,只能用草根煮了這些茶水,你愛喝不喝。想喝好的沒問題,要不你再資助我一點唄!
顧青寒沒好氣的把他手扒拉到一邊。
“本公子自從認識你,你天天都在哭窮,你倒是扳著手指算一算,花過我多少銀子?我覺得花廳里的點心實在不錯,你端一盤出來,我也要吃。”
“想什么呢?我都吃不上。”
墨衣唉聲嘆氣:“還是老老實實研究研究,等陛下拜佛祈福那段時日,咱們怎么準備才算安全。”
顧青寒的手指在圖紙的幾個紅點上指了指。
“你看這里,還有這里,都已經(jīng)埋伏了我們的人馬,只有這處未曾設(shè)防,就好比一張大口袋,只等滕王鉆進去,咱們就可以收口……”
花廳內(nèi),姜宛吃飽喝足,主動站起身。
“盈月姑娘,賬冊在哪里?時候不早,奴婢該去對賬了。”
“什么奴婢長奴婢短,若真是論起身份,我一個青樓出身的女子未見得比你高貴。你要是不嫌棄,就喚我一聲姐姐。我呀,一見你就心生歡喜!
姜宛眼中眸光流轉(zhuǎn),安靜乖巧,又帶著幾分期盼。
“奴婢……我,真的可以這么喚你嗎?”
她雖然不知道墨衣是什么官職,但能和主子爺稱兄道弟,又得他如此賞識,想必身份不低。
那盈月好歹也是官太太,她一個伺候主子的下人,有什么資格和人家相提并論?
“當然可以。”
盈月憐惜的為她理了理鬢發(fā):“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兒,一直盼著有個妹妹,要是你愿意,那就再好不過!
姜宛雙眸盈淚,嬌嬌軟軟喚了一聲:“姐姐!
“嗯,好妹妹!
盈月從手腕上褪下一只紅寶石鐲子,給姜宛套上,歡天喜地。
“我終于有妹妹了,你以后千萬記得要多來我這處,叫我好好享受一下做姐姐的感覺。”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一間竹屋,桌上攤著一堆賬冊,盈月萬分頭大。
“我從小就不愛管賬,看見數(shù)字就頭痛,夫君心疼我勞心勞力,才向顧公子討了你來,你可要好好幫我!
姜宛笑一笑,坐下拿起一本冊子,只略微翻了翻,便提筆開始書寫。
不過兩個時辰,賬目就被她整理的清清楚楚。
盈月看著那一筆極其漂亮的簪花小楷,驚嘆不已。
“天啊,又美又有才華,世間諸多女子皆不如你。顧公子真是撿到寶了!
姜宛抿著唇羞澀一笑:“姐姐過譽了。”
盈月拿著冊子,走到庭院內(nèi)正在曬藥材的墨衣身邊,用肩膀扛了扛他,半開玩笑半認真。
“喂,夫君,宛兒妹妹德才兼?zhèn),容顏絕艷,我實在歡喜得緊。要不我替你向顧公子要過來,做個平妻如何?”
墨衣一把捂了她的嘴,瞟一眼正在不遠處釣魚的顧青寒。
“千萬不要亂開玩笑,若是被顧三聽到,以為我覬覦他的小乳娘,那股子醋勁上來,我們連兄弟都做不成了。”
盈月撇撇嘴:“我記得你不是告訴我說,他在外邊還有個紅顏知己小綠茶,一心一意想娶回家嗎?”
“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嘶!輕點輕點……好夫人,我錯了!我發(fā)誓,我這輩子對你都別無二心……”
“哼!諒你也不敢!
盈月勾起紅潤的唇角,笑意不達眼底。
“否則咱倆一拍兩散,死生不復(fù)相見!
墨衣趕緊信誓旦旦保證:“夫人放心,我這輩子唯你一人爾,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盈月嬌嗔的橫了他一眼:“屁話,敢背叛我,老天不劈你,我劈你!
墨衣湊上去嬉皮笑臉:“那今天晚上,夫君可否幕天席地,和夫人做一回那浪天浪地的野鴛鴦……”
剛剛還情意綿綿的盈月瞬間翻臉:“死流氓,不要臉!滾一邊去!”
姜宛雙手托著下巴趴在窗邊,看著院子里的兩個人打打鬧鬧,滿眼艷羨。
她真的很想很想秦大哥,想的心都痛了。
午膳四個人吃的很簡單,顧青寒和墨衣繼續(xù)探討祈福那日可能會出現(xiàn)的突發(fā)情況。
姜宛則在盈月的帶領(lǐng)下,跟隨她采摘藥材,講解中醫(yī)藥知識。
時間很快到了申時,兩人一起去院子里摘菜,捉雞,準備晚上的飯菜。
盈月十分健談,做活計的時候嘴也不停,嘰嘰咕咕和姜宛說著悄悄話。
通過她的描述,姜宛才知道,盈月和墨衣原本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大約十一二歲上,兩家就定了親事,準備在盈月及笄時,就下聘禮,娶過門。
可是還不等喜事臨門,就因為身為武將的盈月之父在戰(zhàn)場上失利,導(dǎo)致全家獲罪。
男子全部斬殺,女子賣入青樓。
墨家就逼著墨衣退婚另娶。
墨衣本來就因為父親寵妾滅妻,氣死母親,和父親水火不容。
這下更是徹底決裂,索性離家出走,打算闖一番天地。
兩人歷盡千辛萬苦才又相聚,彼此之間都十分珍惜。
盈月絕口不提自己被賣入青樓后吃了多少苦,言語之間都是對墨衣的心疼。
說著說著便流下淚來:“你都不知道,他本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小公子,身為嫡子,只要按照父親安排好的路去走,現(xiàn)在早就步入仕途,一路坦蕩順遂!
“可他偏偏為了我和父親鬧翻,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只是想掙個誥命給我。這一輩子,有個男人如此待我,如珠似寶,我值了!”
這樣圓滿的愛情,讓姜宛羨慕不已,又開始不可遏制的思念秦溫謹。
也不知秦大哥在方大儒那里怎樣了?
秋闈在即,他也該參加科舉。
等他功成名就,那她和他,是不是也會如盈月和墨公子這般,和和美美,雙宿雙飛?
盈月見她神不守舍,雙眸含情,還以為她是為了顧青寒如此,便開玩笑道。
“宛兒,你老實告訴姐姐,顧三對你好不好?你對他的愛意又有幾分?”
姜宛頓時愕然,愛意?她對主子爺能有什么愛意?
他們之間只有利用和被利用,就算顧青寒一味對她調(diào)情,也不過是見色起意。
和“愛”這個字,從來都不沾邊。
于是搖搖頭,“他是主,我是仆,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