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自然知道顧青寒對長寧侯心存諸多不滿,想了想,苦口婆心的勸解。
“三郎,好歹他也是你的父親,不管從前如何,他對你還是有疼愛之情的!
“過去的事情,就當已經煙消云散,祖母還是希望你們父子好好相處,共同撐起長寧侯府的門面。”
“如此,就算祖母百年之后,也有臉面去地下面見列祖列宗!
顧青寒嗤的冷笑:“不是孫兒不愿和父親好好相處,而是父親沉溺在蘭姨娘那個溫柔鄉(xiāng)中,早就不知父子之情為何物了。”
他沒告訴長公主,父親已經打算讓蘭姨娘再生幾個兒子,以后好取代他和大哥的位置。
若是叫祖母知道,只怕會被氣的吐血身亡。
反正那個蘭姨娘活不了多久,他也沒必要叫祖母為這種烏糟爛事勞心又勞力。
就父親那個德性,今天晚上不給祖母添堵,都算他孝順。
在長公主的翹首以盼中,天色一點點暗沉下來。
酉時末,終于有小太監(jiān)進來稟報:“長公主殿下,侯爺來了。”
“快叫他進來。”
長公主放下手中茶盞,盡量讓自己顯得矜持一些。
她可不想讓兒子感覺到,自己有多么期盼著他過來陪伴。
不然,這小子的尾巴一準要翹上天。
門外腳步紛雜,長寧侯大踏步入內,對著長公主倒頭就拜。
“孩兒叩見母親大人!
長公主笑盈盈的剛要起身,視線卻在接觸到長寧侯身后的那道嬌柔身影時,笑容凝固在了唇邊。
她目光陡然變得凌厲,垂下眼睛,忍著怒氣,咬牙切齒。
“敢問侯爺,你身后跟著的是誰?”
長寧侯站起身,伸手牽過蘭姨娘,看著她的眼神無比寵溺。
“母親忘了嗎?這是孩兒新納的妾室蘭姨娘!
“混賬東西!你也知道她是妾室,還要帶她來我這雍華殿!”
長公主氣的胸口劇烈起伏,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果然三郎說的沒錯,她這個狗兒子不氣她就算孝順了。
她的雍華殿是何等清靜之地,他竟然也敢把上不得臺面的妾室?guī)нM來。
這簡直是將她的臉面放在地下來回踩!
偏偏長寧侯還一臉無辜:“母親說的這是什么話?蘭兒雖是妾室,卻是孩兒的心上人,母親愛屋及烏,也該對她好一些才是。”
“放屁”兩個字,在長公主的舌尖上滾了好幾滾,礙著尊貴的身份,到底還是被她勉強咽下去。
長公主氣得頭暈腦脹,罕見的失了態(tài),抬手猛的拍一下桌子,咬牙怒斥。
“你讓她滾!本宮的雍華殿,可不是什么臟臭爛貨都可以來的!”
只要一看到蘭姨娘妖妖翹翹的樣子,就能叫長公主想到長寧侯從前的那個妾室,也是這般形容,當得起蛇蝎美人四個字。
想當年攪的長寧侯府烏煙瘴氣,活生生氣死了侯府夫人,讓兩個孫兒成為沒娘的孩子。。
沒想到長寧侯根本就不吸取教訓,這才過去幾年,又要重蹈覆轍。
長寧侯臉脹的通紅,沉著臉不敢說話。
對待兩個兒子,他可以隨意亂發(fā)脾氣,非打即罵。
但是面對母親,他卻只能乖乖忍著。
身旁的蘭姨娘發(fā)出一聲抽泣,立刻惹的長寧侯無比心痛,急忙柔聲細語的安慰。
“好蘭兒,你且先回去等著,待我陪母親用完晚膳,馬上就去尋你。”
蘭姨娘淚眼朦朧,仰著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滿眼不舍。
“那侯爺可要早些回來陪奴家……”
他們二人倒是你儂我儂,直氣的長公主眼睛疼。
她一怒之下,隨手抓起桌上的茶杯便砸了過去。
“你們兩個一起滾!別在本宮面前礙眼!”
姜宛此時恰好從丫頭手中端過菜碟往桌上擺。
茶杯跌落地面的脆響,嚇得她渾身一抖,差點扔了碟子。
幾滴滾燙的汁水濺出,將她嫩白的手背燙得一片通紅。
顧青寒微微皺眉,抓著她的手吹了幾口氣,回頭吩咐長山。
“去,把我的燙傷膏取來!
長山聞言,立刻轉身而去。
這一幕被蘭姨娘看到,她眼底略過一抹算計,對著長公主噗通跪下,淚水撲簌簌流了滿臉。
“長公主息怒,都是妾身不好,惹了長公主不高興?珊顮攲﹂L公主的關愛卻是真的!
“侯爺天天在妾身面前念叨長公主,希望您長命百歲,身體康健!
“妾身之所以死活纏著侯爺一同來到雍華殿,就是擔憂侯爺的身體,想盯著侯爺不要飲酒過量!
“要滾也該妾身一個人滾,還求長公主讓侯爺留下,不然妾身于心難安……”
她嗚嗚的哭著,在長寧侯戀戀不舍的注視下,一個人躬身退出殿外。
“啪啪啪!”
顧青寒就像在看一場極其精彩的演出,隨著蘭姨娘的離開而謝幕,他則報以熱烈的掌聲。
長年侯原本有一肚子怒氣無處發(fā)泄,這下頓時找到了出氣筒,抓起一雙筷子砸過去。
“小畜生,你這是幸災樂禍看熱鬧嗎?”
顧青寒身體一偏,象牙筷子崩到柱子上,四分五裂。
他冷笑一聲,桀驁不馴的態(tài)度,讓長寧侯差點忍不住再次暴走。
“夠了!”
長公主惡狠狠瞪了長寧侯一眼。
“本宮怎么生出你這么個糟心玩意兒?對著女人就腿軟的走不動道,對著兒子就恨不得喊打喊殺,你看看你的樣子,配做一個父親嗎?!”
長寧侯這才冷哼一聲,雙手端起一杯酒,對著長公主陪出一個笑臉。
“母親,兒子敬您一杯!
長公主長嘆口氣,心中的怨怪消散幾分,雖然面上依舊愛搭不理,但到底還是把那杯酒接過來,一飲而盡。
長寧侯再敬了幾杯酒,又撿長公主愛聽的話哄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