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情緒,都十分激動。
爭吵謾罵的聲音,此起彼伏,才登島上,便覺得像一群憤怒蜜蜂,在嗡嗡叫著。
看到雙方對峙的場景后,郭其然深吸一口氣,當即黑了臉,匆匆邁步上前,大聲喊道:“大家先冷靜一下,都給我將手頭的東西放下!全放下!……我是象州市市長郭其然,你們有什么訴求,請跟我說!”
聽到市長來了,現(xiàn)場稍微安靜了一些。
但雙方的目光中都還帶著警惕和不滿,像兩只斗急了眼的野獸,隨時都可能再次發(fā)起攻擊。
郭其然先走到海龍公司這邊的帶頭人王老三面前,沉聲道:“你是抽水的,你先說說,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王老三一扭臉,連忙回答道:“郭市長!這幫人,就是幫刁民,我們按照市里的安排,負責從官濤水庫抽水,運往長洲島,F(xiàn)在長洲島搞文旅節(jié),游客眾多,用水需求實在太大了,如果不及時運水過去,島上的居民和游客都會面臨沒水用的困境?墒恰瓦@些果農,他們阻止我們抽水,還說我們要把水抽干,影響他們的果樹灌溉。”
郭其然在這時,心里肯定是向著海龍公司的。
他當然知道,海龍公司作為后勤保障隊伍,若是出一點差錯,那搞不好長洲島可是要停水的。
因此,郭其然愣了愣,然后陪著笑臉,走到水潿島的果農們面前,語氣溫和說道:“鄉(xiāng)親們,我理解你們的擔憂,果樹是你們的命根子,要是缺水枯萎,這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不過,當下長洲島搞活動,需要用水也是事實……不如……大家都消消氣,都想想辦法,看怎么心平氣和,解決眼下的問題?”
見郭其然并未拿出具體辦法,之前情緒激動的中年果農站了出來,眼睛布滿血絲道:“郭市長,我們不是不講理的人?蛇@水庫的水,就是我們水潿島的命脈啊!現(xiàn)在久不降雨,果樹都快渴死了。海龍公司這么大規(guī)模地抽水,我們這水庫能經得起幾天抽,到時候你們將水抽干了,一拍屁股走了,我們的果樹怎么辦?”
“對啊,我們的果樹怎么辦?你們倒是用上水了,但我們一年的辛苦,就白費了!”另一果農跟著道。
郭其然思索片刻后,想了個含糊的辦法道:“這樣吧,咱們都各退一步。從現(xiàn)在起,海龍公司調整抽水計劃,每天抽水量減少三分之一,這樣,既能保證長洲島有一定的用水供應,也能讓水潿島的水庫,有足夠的水,維持果樹的基本灌溉。你們覺得這辦法如何?”
為頭的果農聽了,面露難色,
他望了望身后其他果農道,交換意見后,再次大聲說道:“郭市長,這法子解決不了根本問題!我們水潿島就靠這水庫的水養(yǎng),哪怕每天減少三分之一抽水量,我們的果樹還是保不住。我們不同意這個方案,水不能抽!”
郭其然見此人如此堅定,當即臉色一沉,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悅,盯著此人道:“這位同志,咱們搞工作,要顧全大局,要放眼長遠!長洲島的旅游業(yè)發(fā)展對咱們象州意義重大,現(xiàn)在游客眾多,用水是剛性需求。咱們不能只考慮自己這一點利益,還得為整個象州的發(fā)展著想。”
中年果農脖子一梗,倔強地說:“什么大局不大局的,我們連飯都快吃不上了,還管什么大局!今天這水要是還這么抽,我們絕對不會讓步!”
郭其然有些急了,聲音提高了幾分,大聲說道:“你這?這?簡直就是無理取鬧!我們退步了,你們還要怎么樣?我跟你說,你要是不配合,就是破壞象州發(fā)展大局!”
緊跟郭其然身后的市委秘書長范瓊山更是臉一黑,帶著恐嚇道:“你們再這樣無理取鬧,我們只能采用手段,讓警察先將你們帶走了!”
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
中年果農頓時火冒三丈,眼睛里仿佛要噴出火來,上前一步,指著郭其然和范瓊山的鼻子道:“你們少拿警察來壓我們!我們祖祖輩輩都靠這果樹生活,這水庫,也是我們自行簽了承包合同的!我們還怕誰?”
范瓊山很明顯,被中年果農的舉動激怒了。
他嘴里吼了句“真是敬酒不吃吃罰款”后,隨之一揮手,示意同時跟來維護秩序的警察上前,將中年男人控制住道:“你這人油鹽不進!妨礙政府工作!我們只能將你帶回去再說!”
“誰要是敢阻撓今天抽水,就統(tǒng)統(tǒng)給我?guī)Щ厝ィ ?br>
跟來的民警們猶豫了一下,但在范瓊山嚴厲的目光下,還是硬著頭皮上前,兩個民警,準備一把將中年果農控制住。
哪知道,這一舉動,瞬間點燃水潿島果農們的怒火。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憤怒的吼聲,那聲音仿佛要沖破淡淡的夜幕。
“喂,你們憑什么抓人!”
“就是!你們抽我們的水,還抓我們的人,憑什么?!”
“大家別讓他們把水運走,也不能讓他們把人帶走!這還倒反天罡了!”
喊聲此起彼伏,果農們情緒越來越激動。
夕陽將他們樸素的臉龐映得通紅,映出他們眼睛的憤怒和不甘。
參與談判的10余果農,在喊聲中,自然要從那五個民警手中,搶奪要被帶走的中年漢子。
而這邊,海龍公司的人,為了幫著民警順利將人帶走,自然將涌上來的果農推搡,或直接推開。
哪知道,僅僅就分把鐘時,果農,果農家屬,以及在農場做工的工人,足足有四五十人,將他們十幾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郭其然看到這陣勢,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舉動過于沖動,他看著周圍憤怒的群眾,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后背也被汗水濕透了。他的心里充滿了懊悔和恐懼,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