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陽只是偶爾插上一句，大部分時間，都只是在聆聽，這一刻，他忘記山林之外的紛紛擾擾，沉浸在父女之情、主仆之情中，享受這份難得的愉悅天倫。

長生戒內，紅綾、姬無瑕、綠綺、小丫四女聚在一起。

“紅綾，東陽如何了？”姬無瑕開口，面帶憂色。

紅綾淡淡一笑，道：“無須擔心，二白和小羽已經讓東陽緊繃而又沉重的心放松不少！”

“那就好……”

綠綺輕嘆，道：“他所承受的，遠不是我們這些旁觀者所能想象！”

“殿下，為何不是你出面，而是讓小羽和二白出面！”

姬無瑕笑了笑，道：“我和他太過了解彼此了，正因為如此，我的開解對他來說是沒有絲毫作用的，更何況東陽現(xiàn)在的心情，單純的去開解，任何人都沒有用！”

“如今，小羽是唯一能觸動東陽內心最深的那根弦，也只有她，才能讓東陽暫時忘記外面的紛擾，忘記那慘死在他腳下的無數(shù)生命！”

“那一聲父親，是東陽最渴望卻又一直不曾得到的聲音，也是打開東陽此刻冰冷之心的關鍵所在，好在小羽比較懂事，也終于第一次開口這樣稱呼，加上二白在旁牽動話題，為小羽講述東陽曾經的青蔥歲月，而不涉及神域分毫，東陽自然珍惜這段難得的父女時光，心緒也全部放在小羽身上，讓心緒回到曾經的過往，而暫時忘記山林之外的亂世紛擾！”

姬無瑕隨即看向紅綾，道：“幸好有你，告訴我東陽心中的沉重，否則。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沉浸在無盡的悲苦和孤獨中而不自知！”

紅綾搖頭一笑，道：“東陽不說，我也本不該說，我也知道此事，東陽只能一人獨自承擔，他人無法為之分憂，但我也不忍心他默默的承受這一切，即便依舊不能為之分擔，我也要讓你們知道，東陽此刻所承受的一切，超乎你們所有人的想象！”

“這是我的私心，希望你們理解！”

姬無瑕笑笑，道：“當然，我們雖然無法分擔壓在東陽身上數(shù)百萬條生命的沉重，也無法分擔壓在東陽心頭，那數(shù)百萬靈魂的曠世宏愿，但至少我會知道他默默承受的一切，與之同憂！”

夜，是短暫的，即便那堆篝火添了又添，任由溫暖的火焰不滅，卻依舊無法讓黑夜長留。

當曙光驅散黑暗，面前的篝火也漸行漸弱，酒香與肉香纏繞著青煙，裊裊升空，逐漸消散。

持續(xù)一夜的笑聲，終將隨著黑夜的褪去而消逝，歡快的氣氛不再，徒留幾分離愁與凄涼。

“主人……”

東陽笑笑，伸手揉了揉二白的雪白毛發(fā)，道：“謝謝你們陪了我這一夜，現(xiàn)在，你們也該回去了！”

“父親您……”

東陽看了一眼小羽俏臉上的憂慮，淡笑道：“我沒事，不用為我擔心，你們安心在長生戒內待著就是了！”

“嗯……”

東陽心神一動，就將小羽和二白收入長生戒內，場中的氣氛也瞬間變得安靜，那份凄涼也更盛，且更多幾分孤獨。

再飲手中美酒，淡看篝火燃盡，這一夜的山林靜好，終是散去，這道孤影終是站起，踏出這一片山林，踏入那等待他的亂世紅塵，注定是他躲不掉的腥風血雨。

正如姬無瑕眾人所料，在罪惡之城被滅的短短兩天之后，城中所發(fā)生的一切，就在整個神域七洲傳開，有清晰的影像作證，證明東陽是如何親手屠殺百萬人，是如何讓百萬人的尸體在腳下堆積成山，是如何踏著百萬人的尸骸站在罪惡之城的最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