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由于身體這種猛烈的反應(yīng),才讓陸早早更能確定一件事情,他們聊天的內(nèi)容一定跟自己有很重大的關(guān)聯(lián),是自己存在過的某一部分。
陸早早動了動手指,慢慢伸進(jìn)口袋里,幸好這個習(xí)慣一直存在著,無論何時何地都沒有更改——摸到那把十分鋒利的刀片,陸早早又開始了必然的動作。
然后她終于聽清了沈熹言說的話,隱隱約約帶著深重的痛苦和憤懣,還有崩潰,因?yàn)殛懺缭缒芊直娉鲋械目抟簟?br>
“我沒辦法不恨她的,可是我也沒辦法不恨我自己!
然后兩個人就都沒有再說話了,在一片寂靜里,應(yīng)該是相顧無言,只余沉默。
怕再過不久兩個人就會出來,陸早早手借著墻壁的力,慢慢站起來,順便還把地板上那幾滴垂落下來的血擦拭干凈了,然后她抱著等等,拖著受傷的手腕,一步步朝樓下走,隨便找了個角落的位置站著。
走廊盡頭的窗戶沒關(guān),夜晚湖泊的風(fēng)帶著涼意吹過來,吹散她額前的頭發(fā),露出一雙黑而深的眼睛。陸早早瞳孔渙散,血順著手心流到指尖,然后緩慢地滴落在地板上。
等等蹲伏在她腳邊,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十分安靜,看見幾滴深紅色的血跡,才仰著脖子十分微弱地叫一兩聲。
足足在原地緩了三分鐘之久,才慢慢回過神來,身后有腳步聲,陸早早頭有些僵硬地轉(zhuǎn)過去看。
林昭皺眉看著她,“你在干嘛?”
陸早早搖搖頭,有些疲倦地嘆息,“沒什么,清醒一下。”
不出意外地傳來一聲嗤笑,“我第一次看到有人清醒要用這種方法的,我看是發(fā)瘋了!
“差不多吧!
陸早早輕咳了一聲,手腕上的痛意此刻才慢慢升上來,她朝林昭走近,因?yàn)橐庾R不清醒和疼痛,語氣都是輕飄飄的,“就當(dāng)成你我之間的秘密吧,麻煩替我保密。”
“沒什么替人保密的習(xí)慣。”
“那隨便吧!
看起來十分不舒服和痛苦,因?yàn)殛懺缭缯麖埬樁际巧n白的,額頭上還在冒汗,打濕了她額前的一縷頭發(fā),露出一點(diǎn)精致的眉眼。
整個手心都是一層粘膩的血,傷口大概率不淺,但陸早早也只是偶爾會輕輕皺一下眉,除此之外再沒什么過多的表情,整張臉神色很寡淡,如同一潭死水,掀不起一絲波瀾,看起來已經(jīng)習(xí)慣這樣的痛苦了。
還是第一次看見陸早早這種冷到面無表情的臉,林昭盯著看了好幾秒,最后像是忍不住地諷笑出聲,同時又帶著點(diǎn)悲哀。
“陸家到底是怎么把你養(yǎng)成這副死樣的!
確實(shí)是個好問題,陸早早有時候也這么想,到底是她這副普通又不討喜的樣子惹得陸家人這么討厭她,還是陸家這種視她為塵埃、人人對她毫不理睬視若無睹的沉悶氛圍把她變成這副不討喜的樣子的。
或許兩者本就互為因果,時至今日,也說不清楚了——或許只能說是命。
感覺眼前已經(jīng)重新變得清明,意識也完全回籠,陸早早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把等等抱進(jìn)懷里,然后輕輕拍了拍林昭的肩膀,“我走了。”
林昭厭惡似地抖了下肩膀,看著陸早早逐漸與她擦身而過、越來越遠(yuǎn)的黑色背影,還是沒忍住叫了一聲,“等一下!
陸早早停下,只是沒回頭,嗓音有些粗糙的暗啞,“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