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過分了,從現(xiàn)在起我不會再跟她說一句話!”
賀風憤憤然個不停,一邊無視謝洄年的眼神,把手上的水往他身上擦,一邊急速跳轉(zhuǎn)話題,“我剛剛還看見陸早早了,應該是代替陸家前來的吧,不過她好像沒看見我,我叫她都沒反應。哎,感覺她整個人看上去跟陸家都不搭邊,我看陸家那群人也不怎么管她啊!
“所以呢?”
“什么所以不所以的?”賀風一頭霧水。
“所以跟你有什么關系!敝x洄年淡淡警告,“話少些,吵死了?磥懋敵醪覆覆辉撍湍氵M什么益智俱樂部,應該關進廢話戒斷所!
“……”賀風吸了下鼻子,把手上所有的水都往謝洄年的大衣上揩干凈,“我討厭你們所有人!從現(xiàn)在起我決定三天之內(nèi)不跟你說話。”
“那最好是。”
賀風把整個身子轉(zhuǎn)過去,挪到另一邊,再也不想跟謝洄年說一句話。
一個人盯著不遠處的人群看了幾分鐘后,又十分沒有骨氣地轉(zhuǎn)回來,看見謝洄年低垂著眼,長而濃的睫毛很好地遮蓋住了一切情緒,骨節(jié)分明的手交叉著疊在大腿上,肩膀坍塌下來,顯得闊而削瘦——這一般是謝洄年思考時候才會出現(xiàn)的狀態(tài)。
也就是這種很安靜的時刻,賀風才突然發(fā)現(xiàn)謝洄年又瘦了些,臉上輪廓硬朗分明得無比清晰,像是有些疲倦。謝洄年的心思太多太沉重,向來不是會外露的人,也不會輕易向任何人表達自己的脆弱,只是這段時間這樣的時刻比以往要多很多。
賀風什么也沒問,轉(zhuǎn)過眼,當作什么也沒看見。
晚宴結(jié)束的時候已經(jīng)很晚,夜風有些涼,裹著空氣里一層寒意,似乎要穿進骨髓里。月光散發(fā)一層淡淡的光暈,像是一塊質(zhì)地上乘的玉,沉默地照徹著世間萬物。
兩人一同上車回家,謝洄年的目光看向窗外,一切景物像走馬燈一樣飛速掠過去,世間種種,也不過如浮光掠影。
良久,在車子穿過長隧道的一個瞬間,周圍一片靜謐而無聲的黑暗,賀風突然聽見謝洄年有些倦怠的聲音,像是十分無力。
他說:“我是不是不該回國!
一句像是自言自語的陳述句。
賀風驀然轉(zhuǎn)過頭盯著他問:“為什么要這么說!
謝洄年抬手按了下眉,似乎在緩解某種情緒,好一會兒,才說:“沒事!
凌晨三點四十七分,連吃了兩顆褪黑素,但仍舊沒有一絲困意。
謝洄年在一片黑暗中睜開雙眼,整間房間沒有一絲光亮,厚重昂貴的遮光窗簾將一抹月色都很好地排除在外,只余暖氣還在兢兢業(yè)業(yè)工作著。
抬手很熟稔地將床頭柜上的一盞夜燈打開,謝洄年輕輕揉了下太陽穴,長久積累的壓力終于在這一刻重重疊加,讓他不堪重負,接了杯涼水過了一下喉舌,那種冰涼的冷意瞬間蔓延五臟六腑,絞得他有些不舒服起來。
失眠是很經(jīng)常的事情,謝洄年已經(jīng)習慣,回國之后的一兩個月這種狀況稍微好了些,但最近又反復得更加厲害,經(jīng)常睜著眼睛直到天亮,到凌晨才稍微有一些睡意。
接手病情的心理醫(yī)生秦川已經(jīng)第二次警告他,心理問題已經(jīng)算得上嚴重,一定要記得及時來面診復查,并按時吃藥。
謝洄年對這種事情不算太上心,但對方是他之前十分敬重的教授引薦的一個十分出名的心理醫(yī)生,并非此耗費了一些時間和心力,于是也勉強算得上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