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洄年沖著陸早早揚起一個笑,輕輕拂去了陸早早眼角滲出的淚。
“我本來穿著白襯衫去見你的,我知道你喜歡我穿這身。上學的時候有一次我在禮堂演講,散場的時候你用余光偷偷打量了我好多次。”
其實不是因為謝洄年穿白襯衫才用余光偷偷打量他好多次的,當然謝洄年穿那一身白衣黑褲確實是非常英俊好看的,但那是因為謝洄年身量極好,穿什么都會好看的。
那天謝洄年站在大禮堂的講臺上面握著話筒作為年級代表做演講,陸早早知道他應當是不大喜歡做這樣的事情的,但校領導和班主任讓他領了這份差事,又是件不為難的小事情,謝洄年也就自然而然地照辦了。
他不喜歡做這樣的事情,但卻依舊完成的很好。
說話時候的聲音干脆清亮,話語分明,透過話筒悠悠揚揚地傳到每一個人的耳朵里面,說完之后彎腰鞠躬輕輕笑了一下,顯得極其有禮貌教養(yǎng),又自在,又潤朗。
陽光透過禮堂最上層的玻璃窗打在謝洄年身上,那是最亮的一束光,把謝洄年整個人都裹在璀璨明亮的黃色光線當中,好像他整個人生來就是會發(fā)光的一樣。
陸早早聽到周圍一些人的議論聲,都在掩著面極其小聲地說話,但看得出來應該都是些溢美之詞,那種興奮喜歡的情緒快要從彼此的眼神當中滿溢出來了,其實陸早早也不例外,但她只是很安靜地看著謝洄年而已。
但是陸早早也沒有反駁,因為謝洄年確實也說得沒錯,她真挺喜歡謝洄年穿白襯衫時候的模樣的。不是因為喜歡白襯衫,只是因為喜歡謝洄年而已。
那天早上謝洄年把自己的白襯衫熨帖地工工整整,衣袖領口沒有一絲褶皺,然后去了陸早早的墓地。
從高中畢業(yè)分別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將近七余年,他第一次見到陸早早。
“我本來想要穿著白襯衫體面優(yōu)雅地去見你一面,結果車子?吭谏侥_之下,我又靠在車身上思索了好長一番時間才決定上去,雖然知道位置,但找到你的墓還是花費了一些時間!
“天氣真是太熱了,我的額發(fā)和襯衫全部都被汗水給打濕了,整個人都有些狼狽不堪!
他半跪在陸早早的墓地上,整個人的心擰成一團,像是也可以被擰出潮濕的水汽出來,“我坐在你墓碑前,跟你絮絮叨叨說了一會兒話,知道你永遠無法聽見了,但又祈禱你能聽見!
“離開的時候,我把那枚從拍賣行買過來的黃鉆戒指放在了你的墓碑前。”謝洄年說,“那是我第一次去你墓碑前看你,也是最后一次!币驗闆]過幾年,他也離開這個人世了。
但謝洄年并沒有說,“殉情”兩個字聽起來頗具一種浪漫主義的朦朧色彩,但是細究起來也沒什么,反而能從中醞釀出一些磨牙切齒的酸意和苦楚出來。
他不愿意讓陸早早知道這其中的曲折,也不愿意讓她承受這些莫須有的壓力——他知道一旦說出來陸早早是必定要覺得愧疚難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