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婉低著頭看著那個洞周圍很小很小的焦黃色圓圈，看了整整好幾秒鐘才把眼抬起來看向沈懷瑾，眼睛像是毒蛇警戒時候的眼睛，瞳孔因為燈光的原因呈現(xiàn)一種清透的琥珀色。

她用那種平靜到有點詭異的聲音幽幽地說，“怎么？親眼見證過一場無法撲滅的烈焰大火還不夠，還想把我這間房子燒了�。俊�

沈懷瑾拿煙的右手猝不及防地抖了一下，狠狠地吸了一口之后，他又伸手撣了一下煙灰，但是仍舊沒有把煙掐滅，好像眼下只有尼古丁能幫他短暫有效地緩解一下內(nèi)心的不安和焦灼。

他沒有反駁陸清婉，也沒說一個字，陸清婉問，“怎么？你不驚訝我怎么會知道？”

沈懷瑾又?jǐn)z入一口煙味，那種烈煙釋放的尼古丁味道一瞬間就已經(jīng)鋪滿沙發(fā)這塊位置，沈懷瑾說話時候的聲音比陸清婉想象當(dāng)中的要鎮(zhèn)定冷靜得多，“你遲早會知道的�！�

“所以你竟然不好奇？”

“好奇你也不會說，竟然如此，索性不要問，總不會是爸爸媽媽親口告訴你的�！�

陸清婉發(fā)出一聲不屑的嗤笑，“他們才不會主動告訴我，就像你也不會主動告訴我那些往事一樣，因為你們都是懦夫，總是要虛言偽飾。”陸清婉定定地看著沈懷瑾，“當(dāng)了一次罔顧他人生死的逃兵，就注定一輩子當(dāng)逃兵�！�

陸清婉說話總是不太顧及任何人的臉面，因為她自己也完全不在乎類似于自尊、面子這種完全近乎虛無縹緲的東西，更遑論是別人的了，因此講話向來都是這樣直接的。

沈懷瑾揚起嘴角很悲哀地笑了，他毫不避諱地承認(rèn)。

“是。人就是這樣，懦弱一次，好像就不知道要如何勇敢了。害怕承擔(dān)責(zé)任，害怕肩上真的背負(fù)一條人命的罪過，害怕道歉，總是在害怕，所以一直一直要往后退，哪怕日日夜夜都惴惴不安，都惶恐再往前走一步�！�

不是所有人都像陸清婉這樣勇敢，覺得自己的存在對陸早早而言是個“兇兆”就瑟縮遠(yuǎn)離她，意識到這種想法是一種天大的悖論，一種荒唐的錯誤，就決定立馬彌補，即使已經(jīng)為時已晚。

陸清婉前段時間捅在他肩膀上的傷口還沒好徹底，夜里面翻身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痛一下，一塊疤痕像是烙印一樣覆蓋在他的皮膚之上，沈懷瑾那根煙終于抽完了，他喉嚨發(fā)啞地問，“你現(xiàn)在是不是想殺了我？”

沈懷瑾說這句話的時候仍舊顯得平靜，好似現(xiàn)在陸清婉真要那一把鋒利的刀把他捅死，他也不會有任何反抗，絕對乖乖束手就擒，那張臉上呈現(xiàn)出一種引頸就戮的表情。

“……”陸清婉朝著外面那棵藍(lán)花楹樹的方向看，“有太多太多次了，但不是現(xiàn)在。如果殺掉你們就能改變目前我姐姐的困境的話，那輪不到你第一個死，你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如果只需要流血流淚就可以解決陸早早現(xiàn)在悲郁的心情的話，如果能讓陸早早的病情逐漸好轉(zhuǎn)，好好生活，陸清婉一定迫不及待當(dāng)?shù)谝粋�奉獻(xiàn)出骨頭血肉的人。

但有用嗎？陸早早現(xiàn)在在乎他們這些人的生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