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下意識地看了婦人一眼,見她點(diǎn)頭才照做。
夏白薇將手伸進(jìn)衣袖,從空間里取了銀針出來。
她的神情認(rèn)真而專注,一根根地將銀針扎進(jìn)了少年的胸膛,然后用特定的手法在上面推拿。
如此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少年終于徹底安靜下來,嘴里也沒有吐白沫了。
婦人總算松了一口氣,在旁邊看著直抹眼淚。
夏白薇為少年號了一下脈,確定他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了,這才一根根地將銀針拔出來。
在這個過程中,劉書生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有些移不開眼睛。
少女的五官極為精致,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樣,里面充滿了靈氣。她為師弟治病時,手法專注而認(rèn)真。一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全都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沉穩(wěn)。
她身上淡定的氣質(zhì),好像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明明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為什么表現(xiàn)出來的樣子,像治病無數(shù)一樣?
毫無疑問,這樣獨(dú)特的少女,對不諳世事的書生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夏白薇將少年身上的銀針全部拔下,他也悠悠轉(zhuǎn)醒,“我……我又犯病了嗎?”
婦人喜極而泣,“溪兒,你終于醒了,擔(dān)心死娘了!”
少年的臉色蒼白得可怕,身體依然很虛弱。夏白薇倒了一杯水,摻了少量靈泉進(jìn)去,“先喂他喝點(diǎn)水吧!
“是!毖诀呖蜌獾亟舆^杯子。
水里帶著一絲甘甜的味道,仔細(xì)去嘗,好像又微不可聞。少年瞬間覺得通體舒暢,精神都跟著好了一些。
看到兒子總算沒事了,婦人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轉(zhuǎn)過身望著夏白薇說道:“姑娘的醫(yī)術(shù)真是高明,妙手回春救了我兒,我們?nèi)叶几屑げ槐M。不知道姑娘的芳名是?”
她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笑道:“舉手之勞而已,夫人不用這么客氣。我叫夏白薇,夫人喊我‘薇丫頭’就行!
聽到這個名字,劉書生的身體頓時晃了晃,整個人如遭雷擊。
夏白薇,夏白薇。這樣鐘靈毓秀的女子,竟然是她!
“薇丫頭。今天你救了我兒,這份大恩大德,無以為報。等溪兒的身子好些了,我一定帶他登門拜謝!”婦人感激地說道。
“夫人,你千萬不要這么客氣!毕陌邹毙Φ溃骸拔覄偛啪驼f了,這不過是舉手之勞。換成任何一個大夫,都會這樣做的!
接到婦人的眼神示意,旁邊的丫鬟從衣袖里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薇丫頭,這是診金,還請你收下。”婦人誠懇道。
“夫人,我這次過來,只是幫我朋友一個忙,哪里好意思收診金。”夏白薇不由分說地拒絕了。
見她態(tài)度堅定,婦人只好作罷,“薇丫頭不要錢也行。不管怎么說,一定要在這里吃頓飯再回去,不然我心里就太過意不去了。”
夏白薇笑嘻嘻地說道:“不用了。夫人,我住在下面的夏家村,得趕緊回去,要不然天黑了就麻煩了。對了,接下來的幾天讓令公子注意飲食,適當(dāng)運(yùn)動,應(yīng)該不會有大事的!
婦人拗不過她,正準(zhǔn)備讓劉書生送她回去?吹剿翥兜谋砬,婦人有些疑惑地問道:“舒兒,你怎么了?”
“多謝夏姑娘!多謝青舒師兄為我找了這個好的大夫過來!”少年的氣終于順了,坐在床上感激地說道。
夏白薇的腦海里頓時有一道靈光閃過。
少年叫他“青舒師兄”,他又姓劉。
劉青舒!
竟然是他!
夏白薇沒想到世上會有這么巧合的事,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看到她的表情,劉青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中滿是苦澀之意。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他沖婦人拱了拱手,道:“師娘,我先送夏姑娘出去。”
夏白薇強(qiáng)忍著沒有發(fā)作,沖婦人點(diǎn)點(diǎn)頭,提著木桶離開了這里。
以她的閱歷,自然看出了劉青舒和夏白薇之間的不對勁,故而這時候沒有讓人追上去。心中的疑惑,就等他回來了再詢問吧。
剛離開書院,劉青舒就急不可耐地解釋道:“夏姑娘,我……我……那些事……”
他本就不是巧舌如簧的人,碰上這么尷尬的事,一時間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夏白薇冷冷地掃了劉青舒一眼,譏諷道:“劉公子還是留步吧。我一介小小農(nóng)女,可當(dāng)不起秀才郎的一聲‘夏姑娘’。要是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我不死心,繼續(xù)糾纏你呢!
劉青舒心中滿是愧疚,“夏姑娘,你怎么罵我,我都認(rèn)了。畢竟那件事,是我們劉家對不住你,我無話可說。但和你認(rèn)識以來,我是真心實(shí)意把你當(dāng)朋友的!
他心中有大志向,往日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圣賢書。雖然從小就知道自己有一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但劉青舒從來沒有放在心上過。
后來不知道為什么,房氏說要退了這門親事。彼時劉青舒連夏白薇的面都沒見過,對這個名義上的未婚妻,自然不會有什么感覺。他也想專心念書,就隨房氏去了。
沒想到陰差陽錯,他跟夏白薇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認(rèn)識。
“呵,我夏白薇可高攀不起你這樣的朋友。因?yàn)槟銈儎⒓彝嘶,還我們一家在村子里很長一段時間都抬不起頭來。這份‘恩情’,我可從來沒有忘記過。劉青舒,當(dāng)日在鎮(zhèn)子外面救了你,是我這一生犯過最大的錯誤!”丟下這句話,夏白薇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如果不是房氏執(zhí)意要退婚,原主怎么會想不開懸梁,小小年紀(jì)就香消玉殞?
即便在這件事里,劉青舒不是始作俑者,他也有不作為的責(zé)任。夏白薇心中一直憋著這口氣,怎么可能給他好臉色看。
望著少女纖細(xì)的背影,劉青舒心中寫滿了愧疚,沒臉再追上去。
這時他才突然醒悟過來,退婚對一個女子的名譽(yù)傷害有多大。
沒想到自己以前的忽略,竟然給無辜的人帶來了這么大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