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到夏家十幾年,除了剛過門的時候,吳氏還從來沒有用這么好的態(tài)度跟她說過話。
李氏有些受寵若驚,連忙回道:“娘,是薇丫頭自己搗鼓出來的魚丸。因為鎮(zhèn)上的貴人以前沒吃過,所以覺得新鮮。回頭等薇丫頭做了,我讓她給你們送幾碗過去嘗嘗!
如果說吳氏剛才是在做戲,現(xiàn)在看到李氏這么上道,她的臉上的笑容變得和煦了一些,“老三媳婦,我就知道你和薇丫頭都是孝順的!”
“娘,您過獎了!边@還是第一次聽到婆婆的夸獎,李氏的臉都紅了。
如果故事到這里就戛然而止的話,這就是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很可惜,吳氏和周氏這次過來,都是別有目的。
接到吳氏的眼神示意,周氏上去親熱地抱著李氏的手臂,一臉笑意地說道:“三弟妹啊,你看咱們都是一家人。薇丫頭既然有了這個造化,可得拉我們這些長輩一把!”
“你們家人手少,要做那么多魚丸,恐怕忙不過來吧?反正大家都是親戚,俗話說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我們干脆合伙好了。到時候有了我們幫襯,你們家的生意也能做得更紅火一些。你說是不是?”
“這……”李氏記得夏白薇的告誡,無論如何都不肯松口。
偏偏吳氏和林氏不斷地說著好話,弄得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道清麗的女聲,“大伯母,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們家做的是小本買賣,用不著別人幫忙,你還是請回吧!”
看到夏白薇的身影,李氏驟然松了一口氣。
女兒要是再不回來,她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怎么每回到關(guān)鍵的時候,這個小蹄子都要出來攪局?
周氏眼中閃過了幾分陰戾,偏偏又不能在這時候撕破臉皮,只好擠出一抹笑容道:“薇丫頭,你一個小孩子懂什么?大人的事,讓我跟你奶奶和你娘商量就行了。”
比起牙尖嘴利的夏白薇,包子一樣的李氏可好糊弄多了。
“這還真不巧了!”夏白薇譏誚地看了周氏和吳氏一眼,道:“魚丸的做法只有我知道,我娘半點都不曉得。而且跟水木居簽訂契約的人是我,他們只認(rèn)我送過去的東西。”
看到她強硬的態(tài)度,吳氏和周氏的臉色都有些不好看。
“娘……”周氏為難地看了吳氏一眼。
她都在這小蹄子身上碰了好多回軟釘子了,實在拿她沒辦法。
吳氏輕哼一聲,擺出了長輩的架勢,“薇丫頭,老話說得有道理,一根筷子易折斷,一把筷子不好折。〔还茉趺凑f,你大伯跟你爹都是親兄弟,他們提出一起合伙做生意,也是怕你一個小丫頭應(yīng)付不來那些事!你可千萬別不識好人心!”
夏白薇淡淡地看了吳氏一眼,眼中閃過了一絲譏諷,“奶奶,我爹走了這么多年,我們一家也都是這么過來的啊!那個時候怎么沒見你們幫襯一下?”
這話就扎心了!
吳氏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見夏白薇三言兩語,又將話題帶偏了,關(guān)于合伙的事,依然死活不松口。她軟磨硬泡了這么多天都沒用,周氏再也沉不住氣了。
“哎呀!都說女生外向,果然沒錯!你才剛剛抱上水木居的大腿,還沒成為地主老財呢,竟然就連嫡親的大伯都不認(rèn)了!自己家賺得滿盆缽,也不幫襯一下窮親戚。天底下有這么狠心的丫頭嗎?三叔啊,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好女兒!”見講道理不行,周氏甚至開始撒潑打滾。
夏白薇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周氏這臉皮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她的目光環(huán)視一圈,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鄉(xiāng)親們都在這里,我今天就請大家評評理!我們家跟大房早就分家了,以前我們?nèi)兆硬缓眠^的時候,他們一直落井下石到我們家打秋風(fēng)。好不容易老天爺賞我一口飯吃,這鴨子還沒煮熟呢,大伯母就聞到腥味過來了!
“分了家的親戚,我們家怎么樣,跟大房有什么關(guān)系?要是水木居知道我家有這么難纏,又不講道理的親戚,只怕以后也不敢跟我們合作了。這是存心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爹,你在天之靈要是看到了,就把女兒帶走吧,這日子沒法過了!”夏白薇摸著眼淚,看起來好不可憐。
人都是有良知的,老宅那邊平時是怎么對三房的,村民們都看在眼里呢。再說了,他們靠賣蘑菇得了不少好處,心里很感激夏白薇。
因此看到這一幕,村民們心中的天平頓時有了傾斜。
“吳大娘,這就是你不厚道了。我從沒聽過哪家分了家,爹娘還干涉兒女做生意的。再說了,你三兒子死了那么多年,李氏一個寡婦容易嗎?你何必這么咄咄逼人呢?”
“呸!這明東媳婦也太不要臉了。這時候知道你男人跟薇丫頭的爹是親兄弟?他們家日子不好過的時候,怎么沒見你說這話?”
“就是!不要臉的玩意,還好意思湊過來!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yuǎn)親。雖說是這么一個理,但你們做得也太過分了!
“薇丫頭跟水木居的生意才剛剛起步,你也好意思過來插一腳?”
“這三房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怎么會攤上這么一門親戚!”
“誰說不是呢!唉,一屋子不要臉的玩意!”
周氏沒想到這些村民會都站在夏白薇那邊,她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這婦人平時雖然很彪悍,但也不敢犯眾怒啊。要不然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還不把她淹死?
就算心中有再大的怒氣,周氏也只敢瞪夏白薇一眼,灰溜溜地跑開了。
再留在這里,只怕她的脊梁骨都要給人戳斷了。
吳氏倒是想仗著長輩的身份給他們施壓,但看到院子外面義憤填膺的村民,她也只能夾著尾巴逃走了。
看到這一幕,夏白薇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