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宋先前平靜如深潭的墨眸徹底點亮,燦爛的笑容如千年冰雪驟然消融,既帶著少年人破釜沉舟的銳氣,又藏著勝券在握的從容豪邁,“吳淵,你這番夜郎自大的話,倒讓我徹底沒了后顧之憂!”
他連笑三聲,笑聲裹著琉璃才氣如漣漪般蕩開,竟硬生生將吳淵碾壓而來的亞圣威壓沖開半尺,手中流影槍似與他心意相通,發(fā)出“嗡”的愉悅共鳴。
赤色流光順著槍身游走如活蛇,槍尖驟然亮起一點寒芒,穩(wěn)穩(wěn)直指半跪虛空的吳淵,“吳淵亞圣,你既一心求死,我便成全你!”
這驟然反轉(zhuǎn)的氣勢讓吳淵瞳孔驟然收縮,狂傲的神情僵在臉上,半跪的身形竟下意識顫了一下;演武場上的兩位兵家亞圣更是嘴巴張得能塞進拳頭,連呼吸都忘了,他們從未想過,面對亞圣威壓,這少年不僅不懼,反而戰(zhàn)意更盛。
而演武場中央的白夜分身,已抬眸與詞宋遙遙對視,他周身圣人偉力如細密的探查符文,掃過詞宋周身,將其半圣絕巔的扎實氣息、塵淵帝兵藏而不露的威壓盡數(shù)感知,眸底那片亙古不變的淡漠終于泛起一絲漣漪,隨即化為一抹了然的淺淡頷首。
“嗡——”
白夜抬手輕揮,另一道更為磅礴浩瀚的圣人偉力如天河倒懸般沖天而起。這股力量不帶半分殺伐戾氣,卻如煌煌天光照徹天元大陸的每一寸土地。
偉力掠過吳淵周身時,將他半跪的狼狽身影、眥目欲裂的暴怒神情凝成無數(shù)道金色投影,投影清晰得仿佛觸手可及,連吳淵甲胄上崩裂的紋路都纖毫畢現(xiàn),懸浮在各大書院、宗門、軍寨的上空。
同時,白夜的聲音如洪鐘大呂,裹著圣人威壓,穿透云層、越過山川,響徹天地間每一個角落:“大梁詞宋,三招敗兵圣閣閣主、半圣吳烈;今應兵家亞圣吳淵之邀,以半圣之身,挑戰(zhàn)亞圣之威——此戰(zhàn),天下共鑒!”
金色投影與圣人宣告落下的瞬間,整個天元大陸徹底沸騰。
昆侖山巔,玉清觀內(nèi),這份震撼被皚皚白雪襯得愈發(fā)凜冽,觀前青銅鼎中,三炷檀香的煙氣正裊裊纏上飛檐,卻被那道貫穿天地的傳音震得驟然散亂,化作細碎煙絲。
“方才……吳烈的投影怎么回事?”
一名扎著雙丫髻的青衫弟子,指尖還沾著道經(jīng)上的朱砂注解,使勁揉了揉被雪光晃花的眼睛,望著天際逐漸淡去的赤色殘影,滿臉困惑,“明明才跟詞宋拆了三招,怎么就跟燃盡的符紙似的散了?莫不是白夜圣人的投影術出了岔子?”
話音剛落,白夜那如洪鐘撞岳般的宣告便穿透云層,砸進玉清觀的每一寸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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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招就敗了半圣吳烈?”
旁邊一名面生虬髯的中年弟子,喉結上下滾動得如同磨盤,聲音發(fā)顫得幾乎不成調(diào),“那可是執(zhí)掌孫圣流影槍的兵圣閣閣主!當年他還曾拜訪過我道家,與我道家?guī)孜焕献娼贿^手。”
議論聲如潮水般從弟子群中涌開,原本清幽得只剩風雪聲的道觀瞬間喧鬧起來,有人激動得原地踏碎腳邊殘雪,有人攥緊道訣指節(jié)泛白,眼中的難以置信幾乎要溢出來。
半圣絕巔碾壓同階已是傳奇,三招敗敵更是聞所未聞,更遑論這少年接下來還要以半圣之身,去撼亞圣的天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