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天接過話鋒,目光如星輝掃過眾人,聲線裹著金石之韻:"諸位,反攻歸墟的決戰(zhàn)之日已敲定。"
他屈指在虛空輕叩,一道鎏金日歷虛影驟然展開,六月十四日的刻度上燃著赤紅焰光:"一年后,六月十四,便是我等踏平歸墟之地,還仙界朗朗乾坤之時。"
白夜指尖春秋筆輕轉(zhuǎn),墨光在虛空勾勒出星軌:"一年整備,足夠讓各方力量臻至巔峰。"
"不止于此。"
封天望向那具裂痕遍布的帝棺,"接下來的一年時光,棺中沉眠的十萬天才將陸續(xù)蘇醒。他們需重新適應(yīng)仙界法則,淬煉塵封的仙基 —— 這四百余日,正是他們重歸巔峰的關(guān)鍵劫數(shù)。"
眾人目光齊刷刷投向帝棺,仿佛能穿透厚重棺木,聽見里面此起彼伏的道心搏動,沉睡萬古的氣息正順著裂紋絲絲縷縷溢出。
封天的視線最終落在詞宋三人身上,語氣陡然凝重如鑄:"而你們?nèi),肩負著更重的?dān)子。"
封天頷首道:"歸墟復(fù)蘇時,其怨力所化的濁氣霸道無匹,觸之則生靈腐壞,草木枯萎。天元大陸乃仙界靈根所系,億萬生民棲息之地,絕容不得半分濁氣侵染。"
他頓了頓,周身星輝驟然熾烈:"你們?nèi)说氖姑闶鞘刈√煸箨,要將濁氣隔絕在外。"
詞宋聞言,眉頭擰成一道深壑,文卷在袖中發(fā)出細碎的嗡鳴。他沉吟三息,終是抬眼問道:"前輩,晚輩有一事不明。"
封天與璇璣仙帝交換了一記眼神,封天抬手示意:"但說無妨。"
詞宋目光掃過周圍肅立的仙帝,語氣帶著審慎的疑惑:"方才聽聞 ' 通天之路 ' 計劃關(guān)乎仙界存亡,如此驚天擘畫,按說應(yīng)讓仙庭所有仙主共知才是。可晚輩留心觀察,似乎除了仙庭前三仙主外,其余仙主對這計劃竟一無所知。"
他指尖叩響劍鞘:"若是諸位仙主不明計劃全貌,反攻之時難免步調(diào)參差,這對全局怕是極為不利。"
璇璣仙帝緩緩頷首:"你觀察得倒是細致。此事實乃無奈之舉 ——' 通天之路 ' 計劃藏有太多禁忌秘辛,在藍圖未定時,知曉者越少,越能規(guī)避消息泄露的風(fēng)險,免得讓歸墟窺破虛實。"
他話鋒一轉(zhuǎn),眸中閃過決斷:"不過你所言極是,如今計劃已臻完備,確實到了讓所有仙主知曉的時機。"
端木擎蒼卻在此刻踏前一步,重瞳中翻涌的星輝驟然凝作冰海:"仙帝且慢。"
周身縈繞的星辰之力劇烈震顫,仿佛要將虛空撕裂:"仙庭九九仙主,雖皆是叱咤仙界的翹楚,可人心如淵,難以測度。敢問仙帝,這九十九位仙主之中,是否藏有怯戰(zhàn)之輩?"
璇璣仙帝仙袍上流轉(zhuǎn)的流光猛地一滯,顯然未料到此問如此尖銳。
端木擎蒼的聲音愈發(fā)沉凝:"歸墟之威震懾仙界,便是尋常仙帝見了也會心膽俱裂。若是有仙主畏懼其兇焰,不愿參與 ' 通天之路 ' 計劃,甚至陽奉陰違,抗逆仙帝法旨 —— 那這耗盡無數(shù)心血的計劃,不就成了鏡花水月?"
白夜與詞宋沒有言語,顯然都認同這隱憂絕非杞人憂天。
璇璣仙帝見狀朗聲長笑,那笑聲裹挾著金石之韻,如清風(fēng)掃過云翳般驅(qū)散了周遭的沉郁。
他望向三人的目光里,躍動著熠熠生輝的敬意:"小友有所不知,你們怕是小覷了仙庭眾仙主的骨血。"
他緩緩道來,聲音帶著穿透時空的厚重:"其實當(dāng)年撤離仙界的決斷,并非眾仙主所愿。那是我與時空仙帝、天帝三人在天帝宮內(nèi)徹夜推演,耗盡九盞天燈才定下的權(quán)宜之策。"
"權(quán)宜之策?" 詞宋眉頭微皺,眸底泛起漣漪。
"正是。"
璇璣仙帝頷首,"彼時歸墟濁氣如墨潮傾覆,三日便吞噬了數(shù)百星域。我們?nèi)送赏?zhàn)報上不斷黯淡的星辰標記,深知此刻硬拼便是玉石俱焚,連留存火種的機會都不會有。故而才定下暫且撤離的計策,只為保存反擊的薪火。"
話音陡然轉(zhuǎn)厲,如驚雷炸響在虛空:"但仙庭其余九九仙主,無一人愿踏離仙界半步!"
他抬手指向混沌深處,仿佛能穿透時空重現(xiàn)當(dāng)日景象,"他們在初代仙宮內(nèi),以仙元燃血為誓,殿前柱上至今烙印著他們的道號 ——' 愿以帝骨為薪,燃盡歸墟黑霧 '!"
"他們皆是仙帝,是仙界億萬生靈推戴的帝主。"
璇璣仙帝的聲音浸透著滾燙的赤誠,"這片天地的每縷靈氣都流淌在他們血脈里,守護家園從來不是責(zé)任,而是刻入仙基的本能。"
端木擎蒼重瞳中翻涌的疑慮,此刻盡數(shù)化作激蕩的星河。他沉聲道:"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無妨。" 璇璣仙帝擺了擺手,
璇璣仙帝長袍上的流光輕輕一顫,似有追憶掠過眼底:"你不必自責(zé),未曾親歷那場亂局,怎會知曉其中曲折。"
他抬手撫過腰間懸著的璇璣劍,劍鞘上流轉(zhuǎn)的云紋突然泛起血色:"當(dāng)年我提出撤離仙界時,殿上的仙主們幾乎要掀翻天帝宮的玉頂,仙庭眾位仙主,原本都想戰(zhàn)死在仙界。"
"尤其是戰(zhàn)帝。"
這個名字從齒間滾出時,帶著金戈交擊的銳響,"那莽夫提著染血的戰(zhàn)槍闖上丹陛,槍尖離我的咽喉不過三寸。他吼著說我是仙界的叛徒,說寧可戰(zhàn)死在仙界,也絕不做逃亡的喪家犬。"
"他當(dāng)時是真的想殺了我。"
璇璣仙帝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復(fù)雜的笑意,"戰(zhàn)帝說,只要斬了我這個懦夫,他便以第一仙主之名,率領(lǐng)所有仙主死守仙界,哪怕只剩最后一縷殘魂,也要讓歸墟吃些苦頭。"
"我總不能真讓他斬了。"
璇璣仙帝指尖劃過璇璣劍的劍鍔,一聲清越的龍吟在虛空炸開,"可他那時已戰(zhàn)紅了眼,渾身仙元都燃成了血火。我若不出手,他遲早要把自己折騰得形神俱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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