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道狹小的突破口,順著那聲清晰的“晚晚”,不斷將過往的記憶一點一點撕開。
蘇宛辭渾身都被冷汗浸透,記憶往前回溯,她“看”到了她和紀棠兩個從游艇上被甩下來。
看到了紀棠拼命朝她游過來的身影。
甚至……想起了那個刻在骨子里的人。
過去半年被催眠的記憶,在這一刻,悉數(shù)瓦解。
過往的一切,如同洶涌的潮水,爭先恐后的鉆入蘇宛辭腦海中。
從九月份她回湘城找上陸嶼開始,再到他們迅速閃婚,再到她一點一滴愛上陸嶼,再到他們商量著婚期、商量著度蜜月拍婚紗照……
一切的一切,太多太多……
在這一刻,過去的所有空白,終于被填滿。
那種失去了世間最重要的人和事的感覺,終于徹底消失。
詹姆斯的催眠,在這一剎那,完全失效。
當(dāng)過往所有的記憶全部明朗之后,折磨了蘇宛辭兩天多的頭疼瞬間褪去。
床上死死抓著床單的小姑娘渾身布滿冷汗,整個人,如同在水中撈出來一樣。
“陸嶼……”
“陸嶼……”
唇色被咬的已經(jīng)滲出了血絲。
死死攥著床單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緩過身上那種無力疲倦到極致的感覺,蘇宛辭掙扎著起身,一刻不停,幾乎是顫抖著手拿來手機,第一時間給陸嶼撥去了電話。
然而冰冷的機械音緊隨著響起。
卻一遍遍的提示是空號。
蘇宛辭仔細檢查著號碼,確定沒有輸錯后,再次撥過去,結(jié)果卻和剛才一樣。
空號。
蘇宛辭咬緊牙,并未停歇,指尖快速按下另外一串?dāng)?shù)字。
這一次,是徐瑾屹的號碼。
然而出乎蘇宛辭意外的是,仍舊顯示空號,打不通。
蘇宛辭眉心越皺越緊,將葉羽檸、紀棠、謝硯銘等人的電話接連打了一遍。
無一例外,全都顯示空號。
一個也撥不通。
蘇宛辭的心漸漸沉下去。
退出通訊錄,目光落在手中輕薄的手機上。
好一會兒,她眼前劃過幾分濃烈的嘲諷。
這是傅景洲給她的手機,他怎么可能會這么輕易的讓她將電話打給陸嶼他們。
這手機,怕是一開始就動了手腳。
也難怪,昨天早上她無意識中按出了陸嶼號碼的前幾個數(shù)字,傅景洲明明看到了,卻什么都沒做,也沒有將它們刪掉。
原來他一早就知道,就算她恢復(fù)了記憶,也不可能聯(lián)系到湘城那邊。
這一招,夠狠!
也夠絕。
她早該想到的,傅景洲這樣的人,已經(jīng)把事情做到了這一步,又怎么可能再留余地。
蘇宛辭將手中的擺設(shè)手機扔在一邊,下床去了窗前。
冷風(fēng)沿著縫隙無情的鉆入房間,吹在蘇宛辭身上。
可窗前那單薄的身影卻仿若未覺,冰冷的眸光透過玻璃看向外面。
將心頭的種種情緒強行壓下,蘇宛辭想著接下來的解決辦法。
她在國外生活了這么多年,哪怕是只靠她自己,也可以回去。
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可目前最關(guān)鍵的一點是,她需要先弄清,這座莊園到底位于哪里。
蘇宛辭垂下眸,帶著幾分涼意的手指落在小腹上,無聲安撫著腹中的胎兒。
【寶寶,再堅持一下。】
【再堅持一下,爸爸還在等我們,媽媽一定可以將你平安帶回家的!
一個小時后,蘇宛辭動了動近乎麻木的關(guān)節(jié),拉上窗簾轉(zhuǎn)身往床邊走。
這一刻的蘇宛辭甚至在想,要不直接撕破臉,和傅景洲對峙,將催眠和恢復(fù)記憶的事直接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