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睫微動,那雙黑眸亮的出奇,“奴婢身受重傷,不能起身給陛下請安了!
他一雙眸子如鷹隼一般銳利,“告訴朕,你為何不刺過去。”
她在最后的一剎那,竟然停下了,那把削鐵如泥的短刀足以要了代珩的命。
謝江歧早就知道刺客就藏在禁軍之中,只要提前將他們捉拿就成了,可他就是想要親眼看看,代珩被一個生的跟赤仙兒一模一樣的人殺死,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就像他也期待代珩親手殺死一個一模一樣的赤仙兒。
殿內(nèi)的火苗搖搖晃晃的,她似乎在想著究竟要怎么解釋,卻一直沒有說話。
“天子說話,必須要回的,難道你不知嗎?”他站在床榻旁,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赤仙兒將自己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褥中,卻慢慢開口道:“奴婢從未殺過人,不敢下手!
明明生的一模一樣的臉,但性子卻是天差地別,若是這句話從那個女人嘴里說出來,那便是天大的笑話。
那丫頭歡喜了要殺人,生氣了也要殺人。
而此時躺在床榻上病懨懨的女子,雙眸明亮的好似星辰。
終于在這一剎那,他相信了眼前的人絕不是赤仙兒。
“你護(hù)駕有功,可要什么賞賜。”他的聲調(diào)軟了下去,好似她真的立下了汗馬功勞似的,可赤仙兒卻明白他拉自己擋刀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赤仙兒躺在床榻上這樣跟他說話,姿勢十分的古怪,“奴婢不求旁的,只希望陛下別厭惡奴婢了。”
他以為她會要真金白銀,甚至是要自己給桑月提位份,只等著她獅子大開口,卻不料她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不由得錯愕道:“朕何時厭惡過你。”
“從陛下見到奴婢的第一眼!彼龥]有任何避諱的說了出來。
謝江歧勾了勾唇角,似是在笑,“你倒是記仇的很!
說完便轉(zhuǎn)身離開了,沒有答應(yīng)也沒有否認(rèn)。
等他一走,似乎有風(fēng)吹進(jìn)來了,殿中也沒有那么的壓抑了,連她都覺得身上的傷口沒有那么疼了,然而她看著門,眼中那種乖巧討好之色散盡,卻是無盡的恨意。
竟然拉著她擋刀,這筆仇她已經(jīng)刻在骨子里,一輩子都難磨滅。
翌日皇帝離開了正殿,去看赤仙兒的事情已經(jīng)人盡皆知了,人們都七嘴八舌的,更是四處打聽赤仙兒究竟是誰,也想著這女人能舍人救陛下,將來定然也會成為妃嬪的,
然而那些老臣們卻顧不得這些,一個個跟好斗的公雞似的,看著自己抓住了皇帝的把柄,便開始不依不饒起來。
畢竟謝江歧當(dāng)皇帝之后,對他們都十分的苛責(zé),但凡有一點錯處便治罪,今日眼看著這位賢德的皇帝犯了這樣的錯,頓時一個個鬧得不可開交。
謝江歧也不等他們一個個的怎么樣,反倒自己先罰自己除去龍袍,沿著正殿前的臺階一步一跪,走上百圈。
一時間堵住了所有人的嘴,這皇上罰自己都能這么狠,他們以前的怨氣也都消了。
然而跟過來的妃嬪卻一個個的各懷心思,邢纖兒擔(dān)憂皇上,在屋子里哭了一大場,姬寧卻是暴跳如雷,她原本就厭惡赤仙兒,沒想到今日她竟然讓皇帝自罰了。
她便怒氣沖沖的來找樂屏了,卻見對方正在屋子里念佛,身上的拆壞也除去了,一副云淡風(fēng)輕,雙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樂屏道:“姐姐,你看看那妖孽,竟然勾搭的皇帝犯了錯,就該活活的打死!
樂屏的丫鬟暮雪端著新茶送到了姬寧的手中,對方卻一把丟開,那茶碗頓時跌的粉碎。
卻見樂屏從蒲團(tuán)上起身,笑著道:“妹妹何必跟她置氣,她護(hù)駕有功,陛下看中她也是應(yīng)該的,如今桑月沒有了機(jī)會,這丫頭以后可是要飛黃騰達(dá)了!
姬寧最是聽不得這話,“就憑她!”
“妹妹以后可要加把勁兒了,如今皇帝還未召你侍寢,若是那丫頭先你一步,將來她若是風(fēng)光了,以后樓蘭城可要比你們大月氏風(fēng)光了!
這話深深的刺痛了姬寧,她一下子站起來,“本宮就去看看那個騷蹄子去,竟然昨晚勾搭皇帝,這可是太廟,也真不要臉面!
暮雪輕笑一聲,這女人白長了一張這樣美的臉,不過三言兩語的,就被挑撥成了,白白的給人家效力,任由著自己的主子坐山觀虎斗,白白的撿了大便宜了。
果然姬寧怒氣沖沖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