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一下子都變了臉色,這樓蘭的風沙似惡鬼一般,吞噬人臉骨頭都不剩,若事跑到城外去,那便毫無生機了。
桑珠公主正拍打著身上的沙子,聽聞這話,冷不丁的冷笑了幾聲,咬牙切齒的道:“真是報應(yīng),死了也好,反正也是個害人精!”
牧奇紅著眼睛,“你住嘴!”
桑珠冷眼掃了一眼自己的弟弟,這才帶著自己的隨從滿臉怒氣的離開了。
小院子里,因為這場風沙,那滿院子的草藥又得從新洗一遍。
錢三兩今日去出診,誰知自己之前的病人舊疾復(fù)發(fā)竟是騙了他,說什么身子無恙了,要請他大吃一頓。
這讓他很是氣憤,他是名醫(yī),從未有人舊疾復(fù)發(fā)過,這讓他如何不氣惱,當場離席,拂袖而去。
然而等他回來的時候更是遇見了風沙,只得匆忙回家,等風沙停了,便趕緊收拾自己的草藥,連吃飯的工夫也顧不上。
但卻一直未等到代珩和赤仙兒回來,便心中疑惑,心中已經(jīng)有了幾分的擔憂。
他讓穆大娘出去找人,誰知卻見聞偽推開木門走了進來,雙眼無神,好似行尸走肉一般。
錢三兩忍不住嘲弄道:“去哪里挺尸去了?那兩位呢?莫非破鏡重圓,在外面纏綿悱惻去了,讓他們回來,就他們那架勢,只怕得嚇到樓蘭城中的姑娘。”
良久聞偽才慢慢的道:“他們不會回來了!”
錢三兩扔下手里的草藥,“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他們離開樓蘭城了?這兩個人心中也沒有橫豎,怎么連個告別的話也沒有!”
聞偽什么話也沒有說,甚至不敢開口。
此時正去外面打探消息的穆大娘卻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肥胖的身子搖搖晃晃的,額頭上全是汗珠,“沒了,人沒了!”
錢三兩臉色頓變,見聞偽不說,忙問穆大娘,他趕緊將代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然后自己哭了起來,“公子看著金玉一樣的人物,想要是大富大貴的命,怎么如此輕易壽夭,竟然被那些野狼給啃了!真是造孽喲!”
可錢三兩顧不得這些,而是走上前去,狠狠的一拳頭打在了聞偽的臉上,“那丫頭呢?我問你那丫頭呢!”
他這一拳頭打的極重,頓時聞偽的牙縫嘴巴里全是血,良久才慢慢的道:“是我沒有看好她,適才風暴的時候,她跑了出去,我和牧奇找了那么多的地方,都沒有找到她……”
錢三兩大怒,“什么叫沒找到,你說,好好的一個人難不成還能傻到自己讓沙子給埋了嗎……”
說道這時候,他的聲音已經(jīng)頓住了。
“或許是!”聞偽跌坐在地上,身上的骨頭好似剔盡了一般,連頭也沉沉的耷拉著,“是她自己尋死的!”
錢三兩一腳狠狠的踹在他的胸口,一個窩心腳讓他跌出去數(shù)步,“你讓我如何跟代珩交代?你知道她是誰嗎?她是代珩視之如命一般的人,你怎么能看不住呢!”
聞偽的臉色很沉,良久也沒有說出半句話來。
…………
夜晚沉靜入水,今日的風沙無法吹散人們打敗回鶻的喜悅,連王宮之中也大擺宴席。
一則是因為這場戰(zhàn)爭,二則是因為桑月公主明日便要離開樓蘭了,只怕這一生都不會在歸故國了。
牧奇哭的肝腸寸斷,舍不得自己的姐姐,一直拉著姐姐的手,說要是想家了,那中原的皇帝不好了,便會回來。
都是些孩子氣的話,但聞?wù)邊s更傷心了。
連平日里對自己親姐姐都看不起的桑珠也有些傷心,難得的拿出自己平常不舍得戴的幾件首飾,給了自己的親姐姐。
樓蘭王也是滿心的復(fù)雜,只等著宴席過后,便將自己的大女兒留下,讓眾人全散了。
大家也都知道,一定是樓蘭王夫婦想跟自己的女兒說些體己的話,也沒有在意。
然而等眾人褪去之后,王宮的門外卻出現(xiàn)了一個身穿黑袍的人,在奴仆的指引下,從一條隱秘的小路,走進了桑月公主的寢殿。
而他的懷里,抱著一個單薄的人影。
那人纖長的睫毛緊緊的閉著,在臉上留下一道暗影,卻因為臉色太過蒼白,好似紙糊的似的,而她昏睡著,沒有痛苦,沒有記憶,如同一張干凈的白紙,等著人去利用。
正是消失在黃沙之中的赤仙兒。
殿內(nèi)的三個人似乎在就知道對方會來似的,可桑月公主看見來人的時候,卻著實嚇了一跳,忍不住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