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帶著尖酸的話,周灝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在原身留下的記憶里,這位大伯母的印象那叫一個糟糕,沒想到隔了六年,還是一點都沒變。
你跟妯娌別苗頭也算了,連小輩都不放過?
就連黃毛周景明都有點急了,連連給親媽使眼色。
腦子糊了不成?
現(xiàn)在人家都都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你怎么還來這套?
然而當(dāng)怒氣條拉滿的李桂琴正要發(fā)作的時候,老爺子卻忽然搶先低喝了一聲:“婦人之見,蠢貨!”
“小元是去支教,去做好事積福積德的,又不是跑去外面浪,輪得到你在這刮躁?腌你的白菜去!”
一句話直接把賈紅罵沒聲了,一張老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嘴里無聲嘀咕了兩句,她扭頭就進了院子。
“小元,過來!崩蠣斪诱辛苏惺,“都六年沒回來了,讓我好好看看!
周灝順手接過了老媽遞過來的一盒煙絲,送到了老頭面前,“爺爺,這是云省的金花煙絲,東西是好,但您得悠著點抽!
老頭笑呵呵點了點頭,卻根本不看煙絲,只顧盯著這個孫子看,眼里精光灼灼。
周灝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但也沒什么抗拒的意思。
這老頭小事喜歡和稀泥,所以家庭氛圍算不上什么和諧友愛,但大事上還是挺清醒的,算是個合格的一家之長。
“長大了,確實長大了!崩项^笑呵呵摸了摸周灝的腦袋,“比小時候俊多了,都快不認識嘍!
這一笑,門牙位置就露出了兩個大窟窿。
相比六年前,確實老了不少。
“先進屋吧,外面冷!
進了院子,周灝下意識打量了一圈。
在原生留下的記憶信息里,這個小院占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
穿著開襠褲滿地亂爬是在這里,呀呀學(xué)語是在這里,騎著小三輪狂飆也是在這里,跟兄弟姐妹踢球跳皮筋也是在這里……
六年不見,這小院也有點改頭換面的味道。
里面擺上了各式各樣的小盆栽,把院子點綴得相當(dāng)漂亮。
而里面那棟三進的自建宅,也經(jīng)過了重新翻修,看著煥然一新。
而當(dāng)他四處打量的時候,周家的其他成員也都陸續(xù)走了出來。
大伯周建國、三叔周建軍、姑姑周書娟……這些熟悉又陌生的“家人”,一一出現(xiàn)在了他的眼前。
寒暄一番后,周灝就被姑姑周書娟拉進了屋子,“小元,你那個明星媳婦呢,怎么沒跟著你一起來?”
一聽這話,其他幾人也立刻齊刷刷看了過來,眼睛里閃著奇異光芒。
周灝被弄得哭笑不得,“姑姑,這八字都沒一撇呢,你別亂說……”
“呸,你糊弄誰呢!”周書娟直接一指禪戳在了周灝腦門上,“都當(dāng)眾在機場摟摟抱抱了,還八字沒一撇呢?”
周灝一臉無語,看來這位姑姑也是沖浪愛好者啊……
“可以啊小元,這都成大明星了!币簧眚}氣皮大衣的大伯周建國,笑瞇瞇道:“咱老周家,也算是出了一株大筍了!”
這位大伯身上雖然也有幾分傲氣,但比起那位大伯母,他明顯正常得多。
至少不會踩著侄子的腦袋刷優(yōu)越。
三叔周建軍是個做木匠的,見了侄子就咧著嘴笑,一眼就知道是個老實人。
寒暄一圈后,周灝又被老頭拉去“盤問”了起來,一邊問還一邊發(fā)出爽朗的笑聲,對于這個孫子的喜愛之情溢于言表。
正在廚房忙碌的賈紅,隔窗看到這一幕那叫一個郁悶,腌蘿卜都不用放醋了。
這么多年了,從來只有他們一家三口在這威風(fēng)的,今年這小兔崽子一回來,竟然一下把風(fēng)頭全給搶完了?
這可不行!
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她就瞄上了一旁正在備菜的弟媳,“老爺子現(xiàn)在可是把他當(dāng)成寶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以后這家里啊,估計就沒咱們幾家的孩子什么事了!
老三家的李娥也是個精明的,頭都不抬就直接頂了回去:“別拉上我,我們家圓圓一個丫頭片子,本來也不招老爺子待見!
小心思被戳穿,賈紅老臉有點掛不住,低聲繼續(xù)拱火,“你還真打算看戲?這孩子要是入了老爺子的眼,以后分家產(chǎn)的時候,這一刀下去怎么切可就不好說了!”
李娥沒吭聲,只管自己忙著備菜,心里卻暗暗冷笑了一聲。
天天穿金戴銀又如何,還不是眼皮子淺地讓人發(fā)笑。
人老二家現(xiàn)在什么情況,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了,哪還會惦記鄉(xiāng)下這點破磚爛瓦?
說出去都被人笑死!
當(dāng)周灝被老頭拉著聊天時,小院外面卻已經(jīng)圍滿了看熱鬧的村民,老老少少二十多號人,圍著那輛G408團團打量評頭論足。
村里面倒也不是沒有豪車出沒,但頂天也就是五六十萬的入門級豪車,像這種動輒兩三百萬的豪車,以往真就只有在電視和手機上見過。
“你看看這車,嘖嘖……真氣派啊,有錢就是好!”
“建華一家憋屈了這么多年,可算是轉(zhuǎn)運嘍!
“可不是嘛,前幾年被擠兌地連過年都不想回來了,這一下算是揚眉吐氣了!
“唉,生了個好兒子啊,以后就等著享福嘍……”
剛好出來倒垃圾的賈紅,聽到這些羨慕的議論聲,心里的酸勁瞬間就爆炸了。
這些羨慕的聲音,以前都是屬于她們家的。
嘩啦——
直接一盆水就往院門外面潑了出去,幾個村民躲閃不及,被濺了一身水。
幾個倒霉蛋剛想開口罵人,一看造孽的是賈紅,當(dāng)即就不吭聲了。
這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潑娘們,不好惹啊。
大過年的吵一架,不值當(dāng)。
看到一眾敢怒不敢言的鄉(xiāng)鄰,賈紅面露得意。
收拾不了那小子,還收拾不了你們這幫老梆子?
正得意著,外面卻忽然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老周叔,在家嗎?”
一聽這個名字,賈紅當(dāng)即眉頭一皺就要撒潑。
結(jié)果探頭一看來人,當(dāng)即臉色劇變。
“許……許書記?”賈紅趕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一臉諂媚道:“今兒這是吹的什風(fēng),竟然把你許書記給吹來了……”
看了一眼門口的情況,許書記笑呵呵道:“你去忙吧,我找你們家景元!
賈紅臉上笑容瞬間凝固。
而門口那幫吃瓜群眾,直接給笑翻了。
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