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文宏本想過問一下凌游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煩,可想了一下,又將話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如果能幫的上凌游的地方,凌游不會礙于面子不肯開口,而且自己作為商人,了解太多凌游這個圈子里的事,也不算是好事,有時候,知道的太多,反而容易引火燒身。
可想了想,常文宏還是安慰道:“你還年輕,路啊,長著呢,不用急,慢慢來就好!
凌游早已放下了筷子,這時正仰著頭看向棚頂?shù)牡鯚,片刻后才開口道:“我很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可桃林的老百姓,沒那么多時間去等了,您知道在桃林,每天人流最多的地方是哪里嗎?”
凌游頓了一下,接著說道:“火車站,那個建于十五年前的老火車站,寫盡了桃林人,這近十年來所有的故事,有人走,又有人回,也有人走了,就再也沒回來過,同樣是出行,可這個老火車站,不同于大城市的機場車站,這里的行人背著重重的行囊,離開家鄉(xiāng)去往遠方,有人,六十幾歲了,問他去哪,他說去大城市里打工,在桃林養(yǎng)不活一家人,問他什么時候回來,他卻說,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來了,在每一個列車發(fā)車時的車窗前,你總是能看到一張張猶豫臉龐,和一雙雙飽含不舍的眼睛,誰愿意離開家啊,家是根啊,拿我來說,我就算走的再遠,我心中的根,也是江寧省那個藉藉無名的小村莊,他們也一樣,和我一樣!
說到這,凌游不禁紅了眼眶。
對于常文宏這樣的人來講,他做不到切身實際的感受到窮苦人真正的辛酸和無奈,因為在桃林,就算把一個縣城所有人的終點都加在一起,或許都不如常明明出生時的起點。
人與人是有差距的,但這個世界就好似是這樣設(shè)定好的一般,這是出生時的事,至于你能不能改變命運,那是需要后天完成的,有的家庭一代人就能逆天改命,有的家庭甚至需要三代人的不懈努力,但歸根結(jié)底,投胎也是一件需要運氣的事,畢竟不會人人都是常明明。
可人與人感受幸福的方式卻是不同的,平凡的桃林人想要的很簡單,那就是像在小面館里喝驢上頭的民工們用大白話所說的那樣,‘守家在地的,有個活干,老婆孩子熱炕頭,吃飽喝足了能踏踏實實的睡一覺’。
這就是他們的幸福。
但一家人的幸福需要靠家里的老爺們兒扛起來,一市人的幸福呢?凌游覺得他肩膀上扛著的,正是這一個又一個的普通家庭,他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承擔(dān)著這個位置帶給他的責(zé)任,他就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膿?dān)起這個壓力,不過這種壓力在目前,讓他喘不過氣、讓他迫不及待、讓他深受其累,讓他桌上那瓶在平凡人眼中望而卻步的高檔白酒,喝在嘴里都是苦的。
擦了一把臉,凌游強顏歡笑的坐直了身子:“一會在家里住下吧舅舅,我讓姜姐去給您把客房的床單換床新的!
常文宏聞言擺了擺手:“司機就在樓下等著呢,我夜里有一個和國外的視頻會議要開,別打擾了你們休息。”
聽到這邊傳來凌游和常文宏站起身的聲音,秦艽也走了過來,夫妻倆和常文宏客氣了一番,可常文宏卻還是堅持要走,小兩口也只好去送常文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