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她對老丞相的了解,老丞相肯定早已經(jīng)知道,可他又不得不裝作不知道,畢竟這是呂太后親自牽的紅線,他表面上也不敢太過反對。
老丞相老奸巨猾,他不是傻子,肯定也看出了呂太后的心思,讓韓雪姿和太子聯(lián)姻,所謂樹大招風(fēng),多半是不懷好意。
所以,老丞相的天平,此時更偏向了她韓云綺,若得到百里府這個資助,就算樹大招風(fēng),這呂太后也不敢輕易動作。
想明白一切,韓云綺已經(jīng)走出了老丞相的院門。
她抬起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看著這滿眼美景,忽而勾唇一笑。
這京都,暗流洶涌,是越來越有趣了。
她前腳剛回到屋子,后腳就見夏陌風(fēng)從墻上飛了下來,頓時一頭黑線。
“夏世子,我這可是閨房,你這上躥下跳的,當(dāng)這兒是雜耍屋嗎?”她說笑道。
夏陌風(fēng)跳到她身邊,嬉笑道:“雜耍屋不錯啊,你是雜耍屋老板娘,我是雜耍屋老板,咱們以后浪跡江湖,多幸福多美好啊。”
“你要是能躲得過百里華卿的追殺,就更美好了!表n云綺一邊修剪多出來的花枝,一邊揶揄他。
夏陌風(fēng)懶洋洋地倒在茶花樹下,皺眉看了她一眼,“小云兒,你是有多閑啊,竟然剪起了花枝!
“你也許不知道,我小時候有一個夢想,就是成為一個園藝師傅。”韓云綺笑著感嘆,小時候就是單純,總覺得花花草草的好看,就想以此為伴。
“園藝師傅?”夏陌風(fēng)挑眉。
韓云綺也不解釋,轉(zhuǎn)而問道:“怎么,你怎么不陪你的心上人了?”
“心上人?”夏陌風(fēng)頓了頓,這才反應(yīng)過來,湊到她身邊,曖昧道,“我的心上人不就是你嗎?”
“哦,你這么快就厭倦即墨幽了?”韓云綺停下動作,認(rèn)真打量他,“你不像是文子蘇那種薄情寡義的啊,怎么舍得美人,來找我閑聊了?”
“哎!”夏陌風(fēng)長嘆了一口氣,“小云兒,你當(dāng)時不是說,那即墨幽怎么不說話嗎?”
韓云綺想了想,點(diǎn)頭道:“是有這么一回事,怎么了,她真是啞巴?”
“是啊!”夏陌風(fēng)一臉懊惱,“不但是啞巴,還是一個不哭不鬧不笑的啞巴!簡直就像一個木偶,無趣至極!”
韓云綺來了興趣,“之后呢?”
“之后本世子就將她送回清韻閣了,關(guān)在我親王府里多沒趣,養(yǎng)在清韻閣里,還能時不時地去看場熱舞,有個念想更好!毕哪帮L(fēng)說道。
韓云綺坐到石凳上,想了想,說道:“也好,我總覺得這即墨幽不簡單,來這夏國,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將她送走了也好!
夏陌風(fēng)無所謂什么麻煩,他拉著她的手道:“小云兒,剪花枝多無聊啊,不如咱們?nèi)グ倮锔倒鸹,來做桂花糕吧??br>“得了吧,百里華卿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偷了他的花,他肯定把你親王府所有的樹都砍了,一根不剩!”韓云綺恐嚇道。
其實(shí),她是不想去見百里華卿,畢竟她正在計劃,擺脫小妾這個身份的事情。
雖然她不會因此取消和他的合作,可這件事,多多少少也會影響到他們的關(guān)系吧。
特別是......
一想起淮南寺的日子,她就隱約覺得,百里華卿想用這種辦法,將她永遠(yuǎn)捆綁在他的身邊,為他效力。
“小云兒,在想什么呢?”夏陌風(fēng)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韓云綺回過神來,笑道:“沒什么,我只是想,你若是想吃桂花糕了,直接去問他要,他不會不給的!
“偷來的才香,搶來的才好,這可是我夏氏名言,只告訴你一人。”夏陌風(fēng)一本正經(jīng)道。
“對了,你是如何知道,呂治的貼身侍衛(wèi)和他的小妾有染?”韓云綺突然想起這件事來。
夏陌風(fēng)一臉得意,“別說呂治的小妾了,就連皇上和哪個宮女睡過,本世子都一清二楚。整個京都的風(fēng)月小事,沒有一件,不是本世子不知道的!
韓云綺嘴角微抽。
她到忘記這茬了,這夏陌風(fēng)好的就是這一口,他專爬小姐的墻,專搶人的美妾,專給別人戴綠帽子,可謂京中一大***高手。
這時,景月走進(jìn)了院子,見到夏陌風(fēng),顯然比以前要鎮(zhèn)定了許多,行了一禮以后,朝韓云綺道:“小姐,懷郡王的清竹來傳,說是懷郡王已經(jīng)從淮南寺回來了,想見小姐,請小姐去懷郡王府一趟!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表n云綺道。
景月退下去以后,夏陌風(fēng)就一臉抱怨,“人家才剛到,你就又要走了!”
“我很快就回來了,你要是等不住,覺得無聊,就去偷百里府的桂花吧!表n云綺無奈地建議道。
夏陌風(fēng)一臉無趣,奄奄道:“沒有你,去哪里都沒勁兒了,我還是去補(bǔ)一覺,晚上再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韓云綺一陣無語,白天休息,晚上行動,瞬間暴露了他的本性。
夏陌風(fēng)翻墻離去。
韓云綺則出了韓府,跟著清竹一起,第二次到了夏玉崢的主院。
令她吃驚的是,這才不過兩天,夏玉崢就消瘦得沒了形,清瘦的下巴,還微微透著青色的胡茬,原本俊美清雅的容貌,變得憔悴蒼白。
他穿著一件白色長袍,身子空蕩蕩的,愈發(fā)顯得清瘦了。
韓云綺站在門口,就這樣看著他,胸口堵悶,有一股說不出的心疼。
“我沒事,”夏玉崢依然笑得溫和,見韓云綺擔(dān)心,他趕緊挺直了背,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這兩天,我背上的傷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普善大師......”韓云綺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他的后事料理得如何了?”
夏玉崢笑著回道:“淮南寺主持將他的尸骨火化了,就葬在后山,許多百姓都去參拜了。師父早已算到自己的命數(shù),我們無需為他太過悲傷!
“他想喝的青花釀,送去了嗎?”她又問。
夏玉崢點(diǎn)頭,“送去了,百里公子、太子、呂公子的酒,都送過去了!
“臨走時,他肯定念著這些好酒。”韓云綺笑了笑,有些哽咽,想當(dāng)時,普善大師要她再去時,一定帶上好酒,可惜已經(jīng)沒有口福了。
“云綺,別難過了,”夏玉崢輕輕攬過她的肩膀,笑著安慰道,“師父這一生無牽無掛,吃的喝的,也都盡了興,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韓云綺也不再煽情,將心中的愁緒埋進(jìn)心底,點(diǎn)頭道:“你說得對,普善大師這輩子最不適合做和尚,下輩子,他肯定會投胎做一個酒樓老板,喝盡人間美酒,吃盡人間美食!
夏玉崢被逗樂,也跟著笑了起來。
接著,他笑著說道:“云綺,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韓云綺看向他,等著下文。
“我已經(jīng)找到辦法,解除你和百里公子的婚約了。”他一臉開心,仿佛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韓云綺眸中的笑意失了一些,但一閃即逝,她很快恢復(fù)笑容,“是什么辦法?”
“現(xiàn)在還在籌備中,在七夕前一天,我再告訴你。接下來,就得靠你自己了。畢竟百里公子不同于別人,我們?nèi)魪?qiáng)行逼迫他,只會適得其反!彼托牡亟忉尩。
韓云綺微微頷首,百里華卿確實(shí)是一個極其強(qiáng)勢的人,他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改變。
想要解除她和他的關(guān)系,只能智取,不能沖動。
想到此,她突然想起昨天傍晚,帶著她去百里府的下人,無意中說漏了一句話,那就是,她和百里華卿的婚事,竟然是老家主做的主。
老家主為何做主?
她和百里府的老家主素未謀面,他為何會讓百里華卿迎娶自己?
“云綺,你在想什么?”夏玉崢輕輕喚道。
韓云綺立刻清醒過來,見他神色疲憊,趕了兩天的路,恐怕就是為了能早點(diǎn)回來,替她解決她和百里華卿的事情,心頭不禁一暖。
她的笑容也不禁暖了許多,“玉崢,你奔波了兩天,早些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我明天再來看你如何?”
看著她溫柔的笑容,夏玉崢有些失神,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趕緊轉(zhuǎn)過臉,不自然地笑道:“好的,你也好好休息。”
韓云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便離開了。
沒過多久,清竹走進(jìn)屋,稟告道:“郡王爺,他來了。”
夏玉崢臉上的笑容微減,頷首,“讓他進(jìn)來吧!
清竹退下,緊接著,一個身著青色長衣的年輕男子,緩緩走了進(jìn)來。
他面容平凡,姿色一般,可他渾身透著一股沉穩(wěn)老成,雙眸無波,步伐穩(wěn)健,不難看出他身手了得。
此人,是夏玉崢養(yǎng)在身邊多年的得力謀士——衛(wèi)影。
“有結(jié)果了?”夏玉崢看向他,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這么順利。
衛(wèi)影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著,從袖中抽出一副畫卷,上前兩步,交給夏玉崢道:“這是從他內(nèi)室中,臨摹過來的!
夏玉崢雙手接過畫卷,放在桌案上輕輕展開,看到畫中內(nèi)容時,雙眸閃過一絲驚艷,接著,唇角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有了它,云綺就有充足的理由,取消她和百里公子的婚約了!
衛(wèi)影沉思了一會兒,不解道:“郡王,屬下不明白,我們?yōu)楹我筚M(fèi)周章地幫助一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