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摔了下去,掉進了那幽幽的黑暗,呼喊聲拉的那么遠、那么深……
一個身披古月色長袍的銀發(fā)小孩站在我原來的位置,盯著消失的我,笑著搖了搖頭,然后鉆進叢林中,不見了。
誰體會過高空墜落的感覺?
身體之中好像有什么東西被揪住了一般,大腦一片空白,好像什么東西咬破身而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這種感覺只持續(xù)了一瞬間,我就接觸到了地面!
果然是幻術(shù)!
即使如此,可我的腦袋依然暈乎乎的,眼睛一陣發(fā)黑,胸口被什么東西堵著,無法呼吸。
“吸吸吸吸,呼!币粋慈祥的聲音在我耳邊想起,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聲音,我竟然像個聽話的孩子一般照做了。
吸吸吸吸,呼……
我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幾個呼吸下來,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胸口如同被疏通的高速通道一般暢快,大股大股的空氣順著鼻孔直達肺部,我的眼睛瞬間就明亮起來。
眼前蹲著一個身披灰色布袍的老人,發(fā)須潔白,留著長長的胡子,表情祥和,眉目剛正,看起來就像是某個大學的老教授。他的身上有著一股很濃的藥味,不刺鼻,反而聞著很舒適。
我忽地就坐起來,看向身后,那只是一個半人高的小坎。我從那上面跳了下來,竟然嚇得半死。
老人突然開口了,他的聲音如此有磁性,一點都不蒼老,只讓人感覺很親近:“當你認為你跳下山崖的那一刻,身體已經(jīng)做好了墜崖的準備,即使你沒有真正墜崖……神經(jīng)控制身體緊繃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做出來了。沒有膽識的人,很可能因為過于緊張肌肉收縮導致心臟壓力過大而死,你很不錯!
我心里破口大罵,我他媽是被人推下來的!可看到老人那欣賞的目光,我就不忍心讓他失望了。我張了張嘴,勉強笑道:“慚愧,您就是釋虛云禪師?”
他站起來,個子很高很清瘦,渾身散發(fā)著一股瀟灑之氣。他說:“我是!
我本以為他會說:“是陸星客讓你來找我的?”或者“要想練好功夫,現(xiàn)在就去怎樣怎樣。”
可他沒有,他一雙明亮的眼睛探詢地看著我,似乎在等我說話。
虛云禪師不是料事如神?
我直接說出了我的目的:“是陸星客讓我來的,我是他的孫子,他說您可以幫我練好祖?zhèn)鞯拿丶己,吐納!
虛云禪師了然地點了點頭:“可以!
這話一出我都愣了,就這么簡單?就好像是我要去朋友借錢,事先已經(jīng)編好了無數(shù)說辭,還沒開始演講朋友就已經(jīng)將錢遞給我一樣。
果真沒有那么容易,虛云禪師話鋒一轉(zhuǎn),說:“你怎么看功夫?”
我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神秘、強大、超人……”
虛云禪師盯著我的眼睛:“那你說,悟道和功夫,哪個重要?”
我想了想,說:“悟道吧!
虛云禪師似乎輕嘆了一口氣,說:“那如果我告訴你,悟道之途遙遠,大成者頂多活到百歲。修煉功夫開發(fā)人身,大成者可以活兩百歲呢!
我又低頭想了想,說:“還是悟道。”
虛云禪師莫名其妙地激動起來:“為什么?”
我說:“有一個人告訴我,如果人能參悟世家所有的因果道理,就不是人了,是神。我想,把身體練得再強壯,活得再長久,也達不到這個境界!
虛云禪師苦笑一聲,竟然毫無風度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的目光閃爍:“我這一生,前半生苦修佛法,被封為禪宗大師。而當我大限將至之時,我突發(fā)異想,練吐納,修真氣,強自身。完全脫離了所謂悟道之路,竟然活到了現(xiàn)在。我一直以為,我的道路是正確的的,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的前方有多么黑暗。”
他的這一番話,再加上申屠血的那句‘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兩者印證,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我說:“參悟和功夫不能一起修行嗎?”
虛云禪師很肯定地搖頭:“兩者都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人生苦短,兩者兼修,則兩手空空。所以,我不會教你功夫。”
“哈?”我愣住了,感情說了這半天,是要拒絕我?
虛云禪師說:“參悟是感應(yīng)天地萬物、日月星辰,此為大周天。而功夫則是感應(yīng)穴位脈絡(luò)、丹田練氣,此為小周天。你要學習吐納之法,只能讓你氣息綿長,強身健體。至于你所說的秘技……我記得你陸家的秘技,是手上的功夫吧?”
我下意識點點頭。
虛云禪師又說:“你有多少時間?”
我說:“一個月,一瞬疊針術(shù)!
虛云禪師‘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縷著胡子,笑瞇瞇地:“你對我有信心嗎?”
我看向,重重點頭。
虛云禪師攤了攤手:“我對自己都沒信心,‘一瞬疊針術(shù)’我了解,想達到那種程度,指力、腦力都要達到一種境界,那種境界起碼要三十年。一個月,我只能幫你把手練‘快’!
“快?”我說。
虛云禪師點頭:“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你明白吧?要想練好你陸家的秘技,必須練好你的指力腕力,而這些,都不是朝夕的事。唯有敏捷,訓練地很快。”
我說:“愿聞其詳!
虛云禪師說:“你可知古時外面的盜寇之輩,為了訓練手法,從小便用手指從滾燙的油鍋里撈東西,手指動作可以做到來去如風,連人眼都不能捕捉的境界。我認識一個有名的大盜,他可以用雙指夾出掉進油鍋的肥皂,那肥皂掉進去什么樣,出來還是什么樣?梢娝氖炙僦@人!
我試探著問:“您不會是讓我用油鍋練手吧?”
“當然不會!碧撛贫U師搖了搖頭,很是可惜地說:“你沒有一點武學基礎(chǔ),體質(zhì)普通,尤其是手掌手臂上的經(jīng)脈太過纖細,無力之掌,進了油鍋不是生炸了嗎?”
“那怎么辦?”我擔憂地說。
虛云禪師想了好大一會兒,而后一拍腦袋,笑道:“在來時的路上,有一個綠色的惡潭,其中就生存著拓寬經(jīng)脈極佳之物,不過沾染它之后,一定要盡快回來,不然有性命之憂。”
我皺起眉頭,恍然大悟。身上冒了一片雞皮疙瘩。他讓我去沾吸血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