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這些,兄長還提到玄機子早在她十五及笄那年,便說她十六歲時會有個死劫,必死無疑,父兄震驚之余不是很相信,但寧可信其有早做防范,于是父兄聽從了玄機子的建議,給了玄機子她的生辰八字,至于玄機子后來用她的生辰八字做了什么,玄機子并未詳說,只告訴父兄,只要成功,她便能以另外一個形式繼續(xù)活下去。
果真她在十六歲死于非命,即便父兄早派了人暗跟著她護著她,也沒有攔得住那些非取她性命不可的刺客,當(dāng)父兄趕到看到她的尸體時,外圍父兄派來保護她的人早被殺盡,就像剛沐一場血浴一般,她身死之地的周邊,到處流著鮮紅的血,有保護她的人的血,也有刺客的血,更有她的血。
父兄將她收斂出殯后,玄機子告訴父兄,事兒成功了,讓兩人不必?fù)?dān)憂,在父親被冤回天無力之后,兄長找關(guān)系以重金買回父親全尸,將當(dāng)時她身為白懷古的尸體與父親的尸體置于松脈山下房舍內(nèi)特意建造的地下冰窖中,直到后來白家大墓建成,她與父親得以移到墓中安葬。
當(dāng)時于玄機子的話,父兄皆半信半疑,但基于寧愿她還活著的念想,父兄努力地說服自已,玄機子的話是真的是對的,她仍在世間某個好好地活著,然終是有所疑,在兄長病逝前刻,兄長留下一物,說倘她真還活到這世間,倘能進入白家大墓,倘能解開七巧盒,倘能破解兄長與玄機子合書留下新刻書的密信,兄長希望她能找到它,即便他已不在,他也希望他與父親為她早早備下的十六歲生辰禮,她能收到。
殷朗看完后也是一陣沉默,他看向池千望,池千望向他搖頭,示意不要打擾自看過新刻書內(nèi)容后便一直像雕像般一動不動的朱懷古。
殷朗改而道:“這百年前的玄機子,還真是一位世外高人!”
池千望贊同:“什么事兒都料準(zhǔn)了,什么事兒也都備了后手,然天意不可違,有些事情縱然早知結(jié)果,避也是避不過,真是可惜了百年前白家有玄機子這么一位高人,不過玄機子到底是為何會那樣幫百年前的白尚書府,這刻書密信上是只字未提!
他倒是對這一點頗為好奇,不過能讓玄機子那樣不圖回報,且在白家巨變時還那樣不離不棄,全力幫白懷凜報仇,甚至到后來的建白家大墓,挖城里內(nèi)外兩山之間的地下通道,想來白家對玄機子有什么過命的恩情。
朱懷古也是這樣想的,可任她怎么想,形同她無法想起她明明沒去過百年前的請神山,為何她同兄長刻下美好愿望的紅楓樹卻出現(xiàn)在百年后的翰林后山上,難道這些也都是兄長要玄機子幫她忘掉的內(nèi)容?
為何要她忘掉?
難道其中包含著她不能知曉的秘密,且這秘密連兄長也不知道,甚至其實也不是兄長要她忘掉這些,而是玄機子為了某種原因讓她忘了,比如說在玄機子幫她忘掉某些事情,及為她在前世死劫過后得以續(xù)命的一些過程?
父兄已亡在百年前,玄機子再是能人,也早不在世間,這些無法理解的事情,她再尋不到答案,她可以猜想推測,卻永遠(yuǎn)無法得到證實。
殷朗想著最后白懷凜所言,甚是不可思議地同池千望道:
“那玄機子說,他助白懷古度過死劫的事兒成功了,讓白柯林白懷凜不必?fù)?dān)心,這意思明擺著是說白懷古死于非命之后又活了?”
他語氣里充滿了不確定與質(zhì)疑,池千望也難以想象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是怎么還能再活過來的:
“或許當(dāng)年白懷古表面是死于非命,實質(zhì)上根本沒有,早被玄機子李代桃僵地?fù)Q了?”
沉默不言的朱懷古突然開了口:“不,百年前的白懷古確實死了,她在后來沒有活過來,大周朝再沒有一個叫白懷古的女子存在!
殷朗聽著道:“你的意思是說,白懷古她死了,死里逃生之后改用其他身份活著?”
池千望卻覺得朱懷古話中之意并非殷朗所言這般,他沒有開口,只同殷朗看向她。
朱懷古搖了搖頭,斂下眉眼,濃密的睫毛微微顫著:
“不知道……”
她確實還活著,只是未曾活在前大周,而是重生到百年后的今大魏,然這些她無法說出口,這種事情她早坦然接受,但要她訴之于口卻不是一般的艱難,她怕被當(dāng)成妖魔看待,她更怕池千望因此而不再心悅于她。
原來池千望在她心中已在不知不覺中變得那么重要,重要到她開始小心翼翼。
兩張云錦布帛成功還原了百年前白家之禍的因果,除了朱懷古,池千望殷朗看后感觸不大,除了嘆息白家不堪的命運之外,再無他人,兩人看出來了,這對于朱懷古完全不同,這讓兩人同時想起在翰林書館書籍中得知前大周白柯林白懷凜一死亡一失蹤的下場時,她突然在當(dāng)夜跑到院子外跪著哭的情景。
但一回,她平靜沉默得讓兩人都心驚膽顫。
確定朱懷古已回了小屋安寢下時,殷朗悄悄在池千望寢屋說:
“少爺,懷古這個樣子,感覺不大對勁!
池千望正坐在南窗榻上,敞開的窗臺有夜風(fēng)吹入,他迎著風(fēng)盯著院中的漆黑:
“沒事兒,有我們在她身邊,她不會有事兒的!
殷朗重重地點頭:“嗯!”
文伯還關(guān)在大理寺大牢里,朱懷古臨再去松脈山前去見他一回,她同他說:
“文伯,謝謝你!
文伯不解其意,但她沒興趣再細(xì)說其他,她轉(zhuǎn)身走了,走在牢外是池千望殷朗在等著她,她揚起笑:
“走吧,案子到了最后,總得收尾!
池千望走了過來,走近了站定在她跟前,毫無顧忌地牽起她的手,完全無視大牢外盡忠職守的倆獄差睜大的雙眼。
殷朗側(cè)過身去,假裝沒看到。
朱懷古盯著池千望拉著她手的大掌,五指分明,白皙修長,很漂亮的一雙手,真不像是一雙男子的手,她笑意更深了,不再像從前那般不懂與諸多顧忌世俗目光,她反手便用力反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