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樹有沒有成精,她不知道,她只是突然想起來,眼前這棵老楓樹同前世兄長帶她策馬進(jìn)山小獵時的老樹一樣,越看越覺得,穿越百年,她死于前世,活于今朝,兄長說要成精的老樹卻仍舊存在。
朱懷古摸上老楓樹,眸子往底下樹身看去,當(dāng)看到一行模糊而又熟悉的劃痕時,她眸中淚光閃現(xiàn),聲音似是自內(nèi)心深藏的秘密深處透出來:
“百年前的老樹,也是一棵楓樹,眼前這百年后的老楓樹……”
其實是同一棵!
她想起來了,想起來了!
離得最近的衙差聽得朱懷古呢喃之語,不禁問:
“朱侍從說什么呢,什么百年前百年后?”
另兩名衙差聽得更莫名奇妙,齊齊疑惑地看看問話的衙差,也看看明顯情緒不對勁,一直背對著他們的朱懷古。
“沒什么……”朱懷古回過神兒搖搖頭,挑了個其他理由隨口說著:“就是覺得這片楓林同我在松脈山看到的那片楓林很是相似!
衙差三人不說話了,在他們看來,深山老林大都大同小異,何況這楓樹林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到處都有。
殷朗稍后回來,便見到朱懷古四人齊站于老楓樹下,走近了問:
“這楓樹有問題?”
衙差三人是覺得沒問題,不過朱懷古大概覺得有問題,不然怎么會站在樹下不走了,殷朗這么一問,三人齊看向朱懷古。
朱懷古這會兒無法說出什么來,有無問題,她還未找出答案,只道:
“只是直覺,我想好好看看這棵老楓樹……對了,殷朗,你覺得這棵老楓樹長了有多久了?”
心中雖然覺得就是百年前她與兄長同仰望的那一棵老楓樹,然她又實在想不起來百年前她什么時候同兄長來過翰林后山,后山上的北捷廟,也就是現(xiàn)今的古廟,她尚記得聽說過,但后山她明確記得她并未來過,可眼前這棵老楓樹又確確實實留有當(dāng)時她與兄長共同留下的刻字。
殷朗看著朱懷古蹲著身子,手撫在底下樹身上那模糊不清的劃痕上,他跟著蹲下身:
“應(yīng)該有上百年了,但具體年歲說不好,你要真想知道,等下山找通曉樹齡的師傅上來細(xì)看鑒定,應(yīng)當(dāng)能得出個大概歲數(shù)來!
又指著她撫著的那些劃痕:“這是什么?像是刻了些什么,你看得出來?”
有三名衙差在場,也是不能說太多,朱懷古搖頭:
“看不出來,就是覺得奇怪,像是有人在這上面刻劃了些什么!
“應(yīng)該是,刻劃的時間也不短了,這痕跡模糊成這樣,根本看不出來刻的是什么!币罄兽D(zhuǎn)說起他去大范圍外所探的結(jié)果,“我去仔細(xì)對照過了,出這一片楓林,就是我曾畫過的后山南面!
也就是說,壁洞通往出來的地方,仍舊在翰林后山。
朱懷古想著前世兄長帶她小獵的地方明明是在京郊,而這棵老楓樹旁人看不出這劃痕刻的是什么以,她卻能清楚地辨認(rèn)出來,刻劃著的是一行小字——望小古一生喜樂。
七個字,是前世兄長在當(dāng)年親手用匕首刻下的,刻劃之時,兄長還笑著說,她不久就得嫁人,嫁為太子妃,將來更是一國之母,國母可不好當(dāng),兄長也只望她一生喜樂,不求旁的。
她明白,兄長這話是不希望她嫁為太子妃,將來太子登基,她成為大周皇后,為白家再添榮華,白家已然榮耀,無需再如何靠她這個成為中宮之主的白家女來為白家竭精殫慮,兄長是真的只望她能過得喜平康樂。
朱懷古指尖落在第三個字上,殷朗著重看了看,新奇道:
“誒,懷古,你看這個劃痕像不像你名兒中的‘古’字?”
殷朗這么一說,衙差三人也彎腰看了看,齊齊贊同殷朗的話,說還真像一個古字。
朱懷古卻知道那不是像,整行小字的第三個字根本就是她名兒中的古字,站起身,她覺得她該解開這個謎,可又無法對誰說,她得靠自已,靠自已又不能讓旁人曉得,那她只能單獨行動,她得想個法子同殷朗同三名衙差分開探查:
“我看不大出來,不過經(jīng)你這么一說,還真的挺像的。殷朗,你說這壁洞莫名奇妙自北面通到南面來,這是為何?”
她轉(zhuǎn)了個話題,所幸殷朗對樹身底下的劃痕也不怎么上心,聽著回道:
“暫且不知,不過有這壁洞,足以證實先前少爺同你所推論的,后山上住著人,此人還是引你同少爺夜里摔下地洞得到第一組刻書的人,第二組刻書也是此人引我尋到的山洞,不管此人是誰,有什么目的,大約同翰林后湖浮尸案脫不了干系!
“那或許我們尋著壁洞查下去,能查到什么東西。”朱懷古提議,“殷朗,我們分頭找吧。”
三名衙差其中一名下山去,找個懂樹齡的內(nèi)行人到山上來看老楓樹到底是有多大歲數(shù)了,余下兩名衙差同朱懷古殷朗分個方向搜尋,看看能找到什么線索。
殷朗本來不想讓朱懷古單獨行動,但在朱懷古多番勸說下,他也同意就在壁洞周邊,走得不遠(yuǎn),不會有什么危險的話,真有危險,喊一聲,他與倆衙差在另三頭同時都能聽到,他身手又好,趕過來也就一瞬之間,救得了急。
其中一名衙差領(lǐng)命下山找懂行的師傅上山后,殷朗再三同朱懷古說要小心,有危險的一個人不要碰,喊他來一起,不得只身犯險,朱懷古自是連連答應(yīng)。
老楓樹本就在壁洞出來的南邊,她以就近為由,劃了老楓樹這一方向搜尋,殷朗與倆衙差很快散開去了以壁洞為中心點另外三個方向探查。
沒了殷朗倆衙差,朱懷古一個人繞著老楓樹走起來,走了一圈后,她再次蹲身在樹底下那一行刻字邊上,指腹摩挲著差不多已再看不出刻痕的字,心中感慨萬千,眼更是慢慢酸了起來,兄長當(dāng)年將這行字刻得甚深,為了便是能讓這一行美好的愿望能久經(jīng)年月,留在樹身上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