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板,你考慮考慮吧,若與我們合作,銀子也不用你們出,其他事也不用你們操心,坐等著收銀子就是了!迸R走前,沈金龍站起來道。
沈金龍是個有頭腦的,若他一開口就是要那制醋的秘方,許家不可能給的。而且他也有點顧忌,來找許家合作的人不少,若一開始他們的手段太強硬,怕許家就尋了別家人合作,到時自己就得不償失了。還不如先哄了他們與自己合作,到時再給些甜頭,若能把那手藝哄騙過來那是最好不過的了。若是不行,自己再使了手段讓他們乖乖交上秘方也可,到時便是他們兩家的事了,旁人也說不得什么。到時,若許家——大不了料理了就是了。
“沈老板且讓我考慮些時日吧。”許強笑笑,將人送了出去。
許強往她身上拍了一記,“別招我,我可不管你這會累不累的!币皇且娝鼇矸Φ没牛挪粫约哼。
“呵呵,不敢。”顧麗娘縮了縮脖子干笑,再來一次,她明兒就不用起床了。許強的體力耐力都是極好的,估計是他以前干的都是體力活,這里的環(huán)境沒有過多的污染與輻射的關(guān)系吧。
許強臉上的線條縱然硬了點,卻是個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恕n欫惸锟粗矍暗哪腥,越看越愛,再想起如今的日子,忍不住滿心甜蜜。
當(dāng)下許強一陣失望,不過來日方長,咱也不急在一時。
“今兒沈金龍又來問我擴大營生之事!痹S強低語。
“那瘟神咋又來了?”顧麗娘很是不待見沈金龍,談不上為什么,就是見了這人心生反感而已。
許強摸摸她的頭發(fā),也不介意他的稱呼,“說是鎮(zhèn)寧侯府的四公子想入股,讓咱們把鋪子開得大一些!
顧麗娘冷哼了聲,話雖如此,但誰不知道他擺明了想以勢壓人?
“那人后臺很硬?”若不然,他今兒也不會如此頭疼了。
“據(jù)說,還有個在京兆尹當(dāng)司錄參軍的舅舅!痹S強的聲音有點沉。
這官很大嗎?司錄參軍是幾品她不曉得,聽許強的語氣就知道這回麻煩挺大的。心里不禁一煩,對那沈金龍如死蒼蠅一般粘著他們更是不耐。你說,這世上幾百幾十個行當(dāng)營生,他怎么就死死盯著他們許家不放了呢。
“咱們也不一定就要與那姓沈的合作啊。來找咱的人中就沒有人后臺比他還硬的么?若咱們這一回在他們的軟性逼迫下屈服了,日后恐怕連骨頭都被吃干抹凈了!
“哪有你說的這般嚴重,這事我心里有數(shù),你莫操心,以前來找我的那些人中,我冷眼瞧著,就有好些個比那姓沈的好!痹S強輕拍她的肩安慰道,其實他心里也很沉重?催@情勢,他勢必得在這么些人中挑個人來合作了。那人背景不能低了,為人還不能太過奸詐,行商有口碑的,有點難啊。
這也是無奈之舉,想來也是他們許家根基不夠,光靠著一些朋友的幫襯終是難站住腳的。
顧麗娘想了半天,明白他們之前那套過時了,如今這些人明擺著看著他們制醋一行有利可圖,如今光和一些小頭目打交道套交情已經(jīng)行不通了。
憑著他們這點根基想做獨門買賣,怕是難。前頭沒人理會自己,恐怕也是不曉得其中的利潤吧。但山西一出事,或許不至于全軍覆沒,但自己家這現(xiàn)成的制醋手藝就變成了點石成金的來財路子,有點腦子的人就轉(zhuǎn)過彎來了。
“合作是合作,但怎么個合作法,卻是咱們能夠做主的。”主動權(quán)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如今商量出個章程,心中有數(shù),省得到時候任人隨意宰割。
許強低頭,正好瞧見顧麗娘目光中閃過的黠光。許強愛極了她這副模樣,忍不住親了親她,笑道,“那媳婦你有啥好主意?”
“我們可以這樣啊——”
許強沉吟片刻,也覺得這算是個好主意,這樣他們就不必要承擔(dān)虧錢的風(fēng)險了,“只不過如此一來,你就更辛苦了!边@制醋全部都是由她經(jīng)手,有時他也只是幫襯一二而已,現(xiàn)在每月制幾千斤的量已經(jīng)挺吃力了,將來再追加幾千斤甚至上萬斤,累的人只會是她。
“沒事,只要咱們家好,累點算不得什么!鳖欫惸飺u搖頭。
“娶了你真是我許強的福氣。”
接著許強抱著顧麗娘很是溫存了一番,直至三更了兩人才瞌眼睡去。
廣安王被殺了,打了一年多的戰(zhàn)事終于停了。雖然廣安王世子仍在逃,但已經(jīng)不足為患。許多背井離鄉(xiāng)的人紛紛收拾行囊,準備回老家去。但對許家來說,沒什么變化,因為他們已經(jīng)打算在此落地生根了。
戰(zhàn)事已了,意味著商人們又可以大展身手了。好些人都登門詢問與許家合作的事宜,許家已經(jīng)拖不下去了,而且他們心中也決定了合作的人選。
二月二十六,是個好日子。許強約了京城有名的商行大有生在聞香閣談香醋的事。
新衣裳固然好,但第一回穿肯定不如舊衣裳舒服,顧麗娘給他挑了件八成新的藏青色鑲藍邊的錦袍,再仔細給他束了個發(fā)。整個人一瞧,顯得干練利落得緊。
顧麗娘給他拉了拉袍子,“照著咱們那晚商量的,好好與大有生談,哪兒可以讓步哪不能讓步,我想你心里也有個數(shù)了,可別吃虧了。我今兒做幾個你愛吃的菜,等你回來!
“嗯,放心吧。”
聞香閣的包廂里頭,除了大有生的竇滿天外,還請來了兩個這一代素有名望的人來作見證人。他們寒暄了幾句,便開始了。
大有生是個有名的商鋪老字號,他們以販賣土儀特產(chǎn)出名,每種貨物就賺個差價,但螞蟻腿多了,也能整成一盤肉啊。竇家后臺挺硬的,雖然不知道與朝中誰人有關(guān)系,這不是他們這種平頭百姓能知道的。不過有一點就是,想斗倒他們大有生的人都被斗倒了。之所以看中大有生,就因為它適合。生意做得雜,那就不會專打他們醋的主意,后臺硬,他們許家才能背靠大樹不是?
“先前我也與許老板談過,我們竇家出銀子,你們許家出手藝,在臨安、建康、紹興和蘇州、揚州等地開一些鋪子,鋪子的利潤三七分,你們?nèi),咱們七。?dāng)然,若是你們不滿意這個章程,我們還有第二個章程,那便是把你們制醋的秘方賣給我們,我們大有生出價一萬兩銀子,不過自此后,你們許家便不可再把秘方告知他人,也不可再經(jīng)營甜醋鋪子!
許強聽到一萬兩時,心一跳,不過他在心里默默算了一下。若他們再開一個鋪子,一年下來應(yīng)該也能賺千把兩千兩,五六年賺一萬兩不成問題,一萬兩買斷,不劃算。再說了,這是一門手藝,若是子孫不出息,還能靠著它維持生計,遂這門手藝不能賣。
“這絕對不行的。我這里也有個章程,竇老板你且看看可好?”許強笑著說道,“咱們也不談在哪開鋪子了,你們?nèi)粽骈_了,賺了多少銀子也是你們竇家的,我們許家也不要你一分。不過咱們許家的醋你拿銀子來買,咱們也只賣給你一家,價錢嘛,只比我們鋪子里頭的售價少三成。”
竇滿天思量了一會,覺得不太好,如此一來,他們大有生就被許家鉗制住了。而且他本來是打算有了秘方然后便在當(dāng)?shù)剡x個地方來制醋,這樣一來便能節(jié)約不少本錢,若是按許強的法子,光運費這一塊他們便要花費不少,“要不,咱們走第一個章程,利潤四六分可好?”
“竇老板,也不怕與你們說實話,這門手藝我是打算傳下去的,斷不可能拿出來的。”利潤怎么分都是假的,人家大有生人才濟濟,做個假賬還不容易?
“其實竇老板,這醋以低三成的價錢賣與你們,我們許家也不過是收回個成本價,不過你們大有生不可在京城出售咱們許家的醋。你在外頭賣多少錢也是你們竇家的事,即便你們翻倍賣,大把大把地摟銀子,我們許家也不眼氣。而且我們許家保證,除了咱們京城的鋪子,許家的醋也只會賣給你們大有生!
只賣給大有生啊,這點還勉強,若番倍賣,一斤也能賺個五六十文,“你們一個月能賣多少醋給大有生?”
“一個月一萬斤,香醋三千斤,米醋七千斤。”
“太少了!备]滿天皺眉,一萬斤也只能賺個五六百兩,“再加一萬斤!而且香醋和米醋各占一半!
許強一臉為難,“竇老板,這實在沒辦法,這一萬斤也是加班加點做的!
最終,兩家各退一步,許家追加了量,每月給大有生一萬五千斤醋,六千香醋,九千米醋。
兩家寫了正經(jīng)契約,兩位見證人各簽了字,算是正式生效了。
許強心里也暗自高興,其實比他們鋪子少三成的售價,他們也是賺錢的,只不過每斤少賺點罷了。最重要的是背靠著竇家,旁的人想來招惹,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許強將合同妥貼收好,笑道,“各位也忙了一天了,我來之前已經(jīng)和掌柜的打過招呼了,大家給個薄面,讓我做回東才好!
幾人客氣了一番,便都高興地坐下了。
開吃的時候,掌柜徐青又親自上來了一趟給許強做臉,還送了兩三道聞香閣的拿手菜說是謝謝許強,這讓許強很是高興?蜌饬艘环@才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