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連忙繞到窗戶旁,想要借著窗縫探頭過去看個究竟。
可他剛靠近窗戶沒幾步,便被那一股刺鼻的惡臭味,熏的捂住了口鼻。
這強烈的腐臭味,讓眼前的男人壓抑不住胃里泛起一陣惡心。
他緊皺眉頭對著梁正和蘇菀說道:
“我怎么感覺,這屋內的情況似乎是不太對呀!
這劉老太可是個八十多歲腿腳不便的老人啊。
按理說,她的身邊是不能離開人照顧的。
可咱們這樣敲門都沒有人搭理,
顯然,現(xiàn)在屋內是沒有其他人在的。
這老太太的那四個侄子也太不靠譜了吧!
他們這嘴上仁義道德答應的好好的,
說什么,會隨時隨地無微不至的照顧老太太的生活起居。
我們村委會這才同意,他們將那個以往伺候老太太的保姆辭退了!
可誰能想到,這才過了多久呀,他們就將自己承諾的話,全都拋之腦后啦。
居然,會只留下這么一個無法自理,又糊里糊涂的老太太自己在家,這簡直是太不像話了。
這老太太下不了床,這吃喝拉撒全都只能躺在床上讓人伺候著。
可現(xiàn)如今,他們卻把老太太自己仍在這里。
你們快過來聞聞吧,這屋子里的惡臭味,
都已經(jīng)完全掩蓋不住的飄散出來了。
我現(xiàn)在就給那群不孝順的東西打電話。
我倒是要問問,他們到底是怎么照顧老人的!”
聽了村支書的話,梁正也趕忙上前幾步,將鼻子貼在那扇半掩的窗戶前輕輕嗅著。
可就是這熟悉的尸腐味,瞬間便刺激到了他的大腦神經(jīng)。
想當初,梁正跟著張隊出入過太多兇案現(xiàn)場。
而這尸體腐爛的味道,更是刻進了他靈魂里的記憶。
就在那一瞬間,很多模糊的記憶片段閃過他的腦海里。
而那些片段,卻是一具又一具面目猙獰 扭曲的尸體。
梁正也被腦海中的畫面,嚇得往后退了幾步。
隨后,他便神情痛苦的抱著自己的腦袋。
“我····我的頭好疼···好疼啊!
蘇菀,這屋里的味道不對勁,趕快打電話報警!
蘇菀也立馬緊張的迎上前去。
她伸出小手輕撫梁正的頭發(fā),
用溫柔的語氣,試圖去平復他此刻激動的情緒。
“梁正你沒事吧?你怎么會突然見頭疼呢!
出院的時候,醫(yī)生明明說你的外傷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
要不然····要不然我還是趕快帶你再回醫(yī)院去檢查一下吧。”
腦袋里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后,
梁正除了能想起,以往那些兇殺案現(xiàn)場殘缺的某些畫面之外,就再也記不起來其他的事情了。
他勉強直起身子 ,對著蘇菀搖搖頭。
“蘇菀,你先不要管我!趕快打電話報警!
這劉老太屋內散發(fā)出來的惡臭,
是尸體腐爛之后,特有的一種令人作嘔的味道。
我懷疑····懷疑老太太可能已經(jīng)遭遇到了不測!”
蘇菀也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什么?你說屋里散發(fā)出來的惡臭,
其實,是尸體腐爛的味道?
老太太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多半不在人世了?
這····這又是一條人命呀!”
村支書聽了梁正話,也半信半疑的對著他說道:
“小伙子,你可千萬不要嚇我呀!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你可不能隨便開玩笑呀!
你怎么就能如此肯定,這惡臭不是屎尿沒有及時清理后留下的。
而是····而是那尸體腐爛后的尸臭味?
這要是我聞起來,兩者的差別也不是很大么!
劉老太她一直都是由自己那四個侄子輪流照顧著呢!
她怎么可能會突然死在屋里,還把尸體放臭了都沒人知道呀!
這····這是絕對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啊。
我現(xiàn)在就給他們打電話核實清楚這件事!”
說罷,村支書用顫抖著的手,尋找著手機里的電話號碼。
梁正也沒有再搭理他,
蘇菀雖然不知道,梁正為何會對尸臭味如此熟悉和敏感,
但卻是對梁正的話深信不疑。
她立馬撥通了警方的電話。
當?shù)鼐衷诹私獾绞虑榈慕?jīng)過之后,
也第一時間趕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一進到小院里,警察便認出了眼前的梁正和蘇菀。
“小伙子,怎么又是你呀?
咱們這可算是老熟人了!
自從,你這腦袋讓板磚拍了之后。
咱這就結下了不解之緣呀!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呀!
這次,又是出了什么案子?
剛剛,我們只是在報警電話里面聽了個大概。
你們是懷疑,有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死在了屋內?”
梁正將警察拉到一旁,十分篤定的說道:
“我敢肯定,這屋子里的惡臭就是死人腐爛后的尸臭味。
這老太太應該是兇多吉少了。
你們趕快想辦法將門打開,不就能一探究竟了么!
總比,我們在這里胡亂猜想的要強吧!
警察憑借著多年辦案的經(jīng)驗,也是覺得這惡臭的味道不簡單。
只見,他對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專業(yè)的開鎖人員,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將門鎖打開。
梁正也跟隨著警方,一前一后的進入到了案發(fā)現(xiàn)場。
這惡臭也緊接著撲面而來,而越靠近二樓的主臥室,這尸腐味就越發(fā)濃郁。
眾人心中,也全都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蘇菀用手緊緊的拉著梁正的胳膊,
臉上也全是掩蓋不住的焦慮之色。
梁正此時也看出了她的不安,便停下腳步對著她安慰道:
“蘇菀,你就在一樓大廳里面等我好不好!
我真怕這事情,就像我們事先預料到的那樣。
要真若如此的話,能發(fā)出如此濃烈的尸腐味。
那這案發(fā)現(xiàn)場,肯定是慘不忍睹的。
你一個小姑娘,哪里見的了那慘烈的場面。”
蘇菀雖然是心里也有些恐懼,
但一想到,這老太太可是小寶的親生奶奶。
她和梁正這次千里迢迢的從北京趕過來,
也是為了要安頓好她老人家。
所以,無論結果到底是怎么樣的,
她還是希望自己能親眼看見。
可還沒等蘇菀開口回答,就聽到樓上傳來了一聲男人的慘叫。
很顯然,這聲音是從那位村支書口中傳出的!
“這····這劉老太的死狀也太凄慘了吧!”
這話如冷水潑頭般,澆滅了梁正和蘇菀心中最后的一絲希冀。
果然,這老太太是身遭不測的死在自己家中了。
蘇菀泛紅的眼睛,立刻就蒙上了晶瑩的淚珠。
“梁正,我們還是來晚了一步!
小寶唯一的親人,也這樣不明不白的離世了。
這老太太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真相。
我要為她老人家討回公道!”
說罷,她把撒開了梁正的胳膊,朝著二樓的主臥室奔去。
梁正也趕忙跟在她身后追了過去!
可等他們真的踏入到案發(fā)現(xiàn)場,
眼前的那一幕,卻實在太過于心酸。
只見,那個白發(fā)蒼蒼的耄耋老人,她干癟瘦小的身子蜷縮床上。
老人下身穿著一個尿不濕,可那些已經(jīng)干涸的排泄物。
早已浸透她身下的鋪著的床單。
她瞪著那雙死不瞑目的眼睛,死死的瞪著天花板。
這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神中,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怨氣。
老人干裂的嘴唇全都是血痕,
很顯然,她在離世之前,就已經(jīng)許久都水米未進了!
尸體因為太久沒有被人發(fā)現(xiàn),早就開始腐爛發(fā)臭了。
那滿床的蛆蟲,在老太太腐爛的皮肉里不停的蠕動著!
蘇菀哪里見過這個場面,她也和那個村支書一樣,
全都不自覺的開始嘔吐起來。
梁正趕忙給蘇菀遞上了紙巾,輕撫著她的后背安慰道:
“我都說了這兇案現(xiàn)場肯定會非常慘烈。
你根本就應付不了這個場面。
乖,你先出去等我好不好,我過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蘇菀也實在忍不了這直沖天靈蓋的惡臭。
只好,乖乖點頭。
她此時也非常納悶,為什么正常人見到這樣慘不忍睹的案發(fā)現(xiàn)場,都應該是這樣的反應才對。
可是,梁正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竟是,能夠如此坦然的面對一具高度腐爛的尸體。
這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梁正在安頓好蘇菀之后,也趕忙上前去了解情況。
此刻,法醫(yī)也已經(jīng)開始對現(xiàn)場進行取證。
只聽聞,警察對著正在忙碌的法醫(yī)詢問道。
“尸體的死亡時間是在什么時候?”
法醫(yī)一邊對著老太太的尸體進行檢查,一邊回答道:
“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一個星期之前。
我們在尸體上,沒有發(fā)現(xiàn)明顯的外傷。
也沒有在她的頸部發(fā)現(xiàn)淤青和勒痕,
而老太太的口鼻處,也并沒有人為作案的痕跡。
所以,已經(jīng)可以基本排除機械性窒息死亡的可能。
我們根據(jù)尸體的肌肉張力,和她瞳孔散開的情況,可以初步斷定,
這老人很有可能是被活活餓死的!
在場眾人,也都為之一驚。
真沒想到,在改革開放之后的新世紀,
竟然····竟然還有人會被活活餓死!
警方立刻將那個村支書叫過來問話。
“這老人的情況你們村里的領導都了解么?
怎么會出現(xiàn)將老人活活餓死在家中的情況呢!
你們這些老百姓的父母官,到底是怎么做的工作呀?
成天到晚的,只會在那里打造為國為民的假人設!
你們有那空喊口號的功夫,就不能為老百姓做做實事么?
我倒是要看看,現(xiàn)如今這老太太都餓死在家里了,
你們村里領導要怎么像社會各界交代!”
被警察這樣狗血噴頭的怒罵了一頓之后,
這村支書也有些不服不忿,立馬開口解釋道:
“警察同志,你們能不能把事情搞清楚之后再教訓人呀!
誰說我們村委會只是擺樣子包裝人設了?
這老太太兒子和兒媳婦剛意外去世,
我們領導就組織下面的人,來慰問老太太的情況了。
這孤寡老人的飲食起居和往后的生活,
我們更不可能會不聞不問呀!
我剛剛還跟這小伙子說呢,
我們村委會為了劉老太安度晚年的事情,那當真是沒少操心呀!
我們在第一時間,就已經(jīng)委托過律師明確過贍養(yǎng)義務分配了。
這老太太的四個侄子,那更是爭相恐后的爭取老人的贍養(yǎng)權。
可····可誰知道這群不孝順的混賬東西。
竟是,才過了這么短的時間,就將老太太活活餓死在家中了。
這絕對是屬于草菅人命了!
果然啊,這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就是不值得相信啊!
他們都是為了惦記老太太家的這個二層小樓,才假模假樣的裝成大孝子!
可一轉眼,就做出了這種禽獸不如的事情。
警察同志,你們可絕對不能放過這幾個小子呀!
這把一個癱瘓在床的老太太獨自放在家里,不給吃也不給喝!
像他們這種草菅人命的行為,又和故意謀殺有什么區(qū)別呀。
你們放心,我剛剛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老太太其中的兩個侄子了。
他們應該很快就能趕過來了!
就在此時,只見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從樓下傳來。
一個中年男人,發(fā)了瘋似的朝著案發(fā)現(xiàn)場奔了過來。
一見到眼前的場景,他立刻泣不成聲的跪在地上不停的呼喚道:
“姑姑,您老人家怎么會就這樣離開人世了呢!
這老三老四,可真不是個東西呀!
我跟老二,這才把您交到他們手里這么幾天,
他們····他們居然獨自把您老人家放在家里。
這倆畜生到現(xiàn)在都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他們跑到哪里去了。
哎呀呀!姑姑,您老人家死的好慘呀!
我這表弟和弟妹,剛剛才遭遇不幸離世。
現(xiàn)在····現(xiàn)在您老人家也這樣撒手人寰慘死家中。
這讓我們怎么能夠接受的了呢?
您這真是都不給我們好好盡孝的機會呀!
等我見到那兩個畜生,我一定會好好收拾他們!
這男人驚天地泣鬼神的哭聲,不停的回蕩在這二層的小樓里。
還沒等警察向前詢問,只聽另一個男人的嚎哭聲,也絲毫不遜色的從門口傳來。
“大哥,姑姑怎么會死的這么慘呀!
明明我把她交到老三手里的時候,老太太還是生龍活虎的!
怎么這才半個多月不見,她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慘死在了家中。
你看老太太都被餓成皮包骨了,顯然就是老三和老四沒有盡到贍養(yǎng)的責任。
這倆小子現(xiàn)在去哪里逍遙快活了,真是太混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