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不斷深入,許道只覺得視野越來黑暗,這種黑暗并非是光線的問題,因為這里面本身就沒有任何照明。
可是要知道,身為武道二品大宗師,煉氣四境巔峰,早已可以夜中視物,恍若白晝。
可是在這里,許道再一次感受到了久違的黑暗,終于,又走了將近一刻鐘后,許道已經(jīng)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這種黑暗極為霸道,直到此時,他才驚覺,這黑暗剝奪的遠(yuǎn)不是視覺那般簡單,而是他的全部五感。
對于高手而言,哪怕只是單憑嗅覺,也能獲知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從而做出最正確的應(yīng)對,如同親眼看見一般,而當(dāng)五感被全部剝奪,這意味著你將無法再從外界獲取任何信息。
許道下意識放出神魂之力去探查,但很快不出所料,在這片仿佛永恒亙古的黑暗之中,他的神魂感知也失去了作用,就像是有人在他的神魂上蒙了一塊黑布。
不過,哪怕如此,許道內(nèi)心除了一開始有些不知所措外,漸漸地便平靜下來。
他不認(rèn)為以這座洞府目前表現(xiàn)出來的能力,要對付自己,還需要如此麻煩,單是那兩道青銅大門,一旦下殺手,他都會因此而飲恨。
所以,這是一種考驗?或許吧!
許道按照本能繼續(xù)前行,人處于在黑暗之中,內(nèi)心的想法會被無限放大,無論是恐懼還是欣喜,時間的流逝也會變得極為緩慢。
現(xiàn)在的他,便是這種感覺,他像是走了很遠(yuǎn)很遠(yuǎn),也走了很久很久。遠(yuǎn)到他強(qiáng)大的肉身開始倦怠,久到他的內(nèi)心都開始疲憊。
可是這段黑暗仿佛依舊沒有止境,他就像是一個人默默地在龐大寂寥的黑暗宇宙中行走,永遠(yuǎn)看不到盡頭。
于是,孤獨(dú)涌來,一種難以揮去的悲傷,躍上心頭。
他仿佛成了無盡歲月中孤獨(dú)的行者,走在一條看不見來處,看不清去處的道路上。
“你終于來了!”
一道悠遠(yuǎn)的聲音驀然在許道心頭響起。
許道駐足,這聲音超越了聲音的定義,或者說這根本不是聲音,因為他的五感并未被恢復(fù)。
等了許久,那道聲音并未再響起,于是,許道再度邁步,剛剛他甚至無法判斷,那道聲音是真實(shí)存在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你來早了!”
那道聲音再度響起。
許道再次駐足,這次他終于可以肯定,確實(shí)有一道聲音在與他說話。
“你是誰?”許道開口,他雖然問出口了,確定自己說了自己想說的,但他卻聽不見自己所言,這種感覺異常奇妙。
那道聲音并未給出回應(yīng),于是等待良久的許道,再次邁步,他不是那種喜歡被動等待的人,但凡有機(jī)會,他都會選擇主動出擊。
他并不知道該如何走出這種黑暗,更不確定剛剛那道聲音是不是只是這里的迷惑與考驗。
又走了許久,那道聲音終于再度于心間響起。
“可以了,停下吧,還不是我們相見的時候,我說過,你來早了!”
許道沉默著停下,其實(shí)按照他的性格,一般他聽到這種話,除非是他自己感受到了極端恐怖與不安,否則他是根本不會聽勸的。可是,他聽著這道聲音說出這句話后,竟然真的停了,而且是那般自然而然!
“你是誰?”許道問。
等了很久,那道聲音終于給出回應(yīng),“我不能告訴你!但我們會相見的,或者說……我們已經(jīng)見過了,在未來,在過去,只是你忘記了而已!”
許道心中一震,這話莫名其妙,他可以肯定,自己從未見過這道聲音的主人。
他的記憶力非常強(qiáng)大,只要是自己聽過的聲音,哪怕變化極大,也能被他找到對應(yīng)之人,只要兩者存在哪怕一絲相似性。
一個人的聲音與言語,取決于一個人的體魄、精神、性格、習(xí)慣,喜好以及閱歷,想要改變,絕非簡單的改變聲音語調(diào)那么簡單。
所以,對很多人而言,哪怕你改變了很多,可依舊有跡可循。因為有些東西,是沒辦法改變的。
“我并不記得我見過你!”許道覺得,這人或許是認(rèn)錯人了?這種情況不是不可能發(fā)生,或許這人在黑暗中待得太久了,久到將他認(rèn)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相似的人?
“你會想起來的!”
那道聲音頓了頓,“還有,你要快,要快些成長起來……*****等不了太久的*****都在等你*****”
“誰?誰在等?為什么等?這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而且為何要讓我變強(qiáng)?是有什么事要發(fā)生了嗎?喂……回答我!”
那道聲音所言,他根本聽不清,變得含混卻宏大,入得他耳,能聽到的卻只是大段的噪音,他根本聽不清,那道聲音想要表達(dá)的意思。
可是,他的本能告訴他,那句話可能對很重要!
于是,他不斷追問,然而,這次,無論他問出多少次,又等待多久,那道聲音依舊不曾再給出任何回應(yīng)。
“唰!”
一道火焰騰起的聲音,驀然在許道耳邊響起。
他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的五感不知何時已經(jīng)盡數(shù)回歸。
許道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座古樸陳舊的大殿。
但他并未在意此地的陳設(shè)或是環(huán)境,而是第一時間被一個場景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那是一個簡陋到極致的供臺,一座巨大的銅鼎,其內(nèi)香灰堆積,一張古舊的案幾,其上什么也沒有,除了厚厚的灰塵。
而在供桌之后,被供奉的也并非什么仙神神像,而是一個字,一個血淋淋,看起來有些恐怖的字——道!
許道不清楚該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但當(dāng)他看到這個字后,一種無法言說,無法壓抑,無法擺脫的悲傷,恐懼,痛苦涌上心頭。
這種感覺毫無來由,他的內(nèi)心告訴他,這種感覺不對,不能盯著那個字去看,他的本能瘋狂預(yù)警,再看下去,他可能會死!
可是,他忍不住,許道內(nèi)心惶恐,他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的無力,無力到連自己的視線都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