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厭煩
他盯著少淵,“朕不去,但你可以去,你拿著朕的旨意前去安撫,如果你沒有平息他的怒火,朕就拿你來問罪。”
少淵都氣笑了,父子倆原來都是一樣的,云靳風(fēng)的毫無承擔(dān),瘋瘋癲癲,與他同出一轍。
“陛下覺得我去道歉,當(dāng)真管用嗎?”少淵忍住拂袖而去的沖動,怒氣壓下,“現(xiàn)在不是意氣的時候,您心里很清楚他在朝中,在天下學(xué)子們心里的地位,如今徽國斷交的事還沒處理好,天下文人若群起攻之,會陷入何等亂局,您自己斟酌!
他一拱手,“告退!”
說完,退到了門口轉(zhuǎn)身大步離去!霸粕贉Y,朕命你去吳家好好解釋此事!本安墼谒砗笈。
少淵腳步凝了凝,回頭道:“我會去,但陛下心里很清楚,微臣去沒有用,陛下親自去道歉才有用。”
“蕭王這話荒謬,哪里有皇上向臣子道歉的道理?”
高亢微慍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雜亂腳步聲。
少淵抬頭,只見魏貴妃領(lǐng)著宮人疾步走來,她一襲梅子青宮裙,緋色蝙蝠紋樣綢緞褙子,因走得急步搖晃動,差點都打到臉頰上了。
魏貴妃是得知了朝堂上蜀王企圖撞圓柱自盡的消息,急急忙忙便趕來了。
一路上杜公公與她說了經(jīng)過,雖知是云少淵救了自己的兒子,但這樣的情況出手本來就是應(yīng)該的。
她并無感激之情。倒是還沒來到御書房便聽到云少淵竟叫陛下去臣子家里頭道歉,簡直荒謬。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吳大學(xué)士不對,是他煽動群臣針對靳風(fēng),靳風(fēng)一怒之下才會打了他。
身為天下學(xué)子的楷模,犯那口一舌之業(yè),也是罪有應(yīng)得。
她站在少淵的面前,抬起頭冷然道:“蕭王,本宮問你,是不是任何差事都一定能辦成?若辦不成就要被口誅筆伐群起攻之?”
“本宮再問你,這段日子他負責(zé)招待使者團,勞心勞力,得過一句贊賞沒有?這一次魯王世子設(shè)局陷害,他是不是受害之人?負責(zé)談判的官員有十?dāng)?shù)人之多,出了事,為什么只問他一人的罪?”
“你們逼得他在朝堂上觸柱自盡,差點害死了他還嫌不夠?如今還來逼陛下去跟一個冥頑不寧的老臣子道歉?你置天家帝王威嚴于何地啊?”“若人人效法,隨便罵一句打一下都要陛下親自去道歉,以后便有造反之逆臣是否也打不得殺不得了?枉你掌著兵務(wù),軍中違反軍紀也要打軍棍甚至殺頭,卻不知道帝王掌有生殺大權(quán)?是你不知還是你故意要奚落陛下的尊嚴?”
“吳大學(xué)士雖是朝中元老,但蜀王與他始終君臣尊卑,他咄咄逼人在先,便打一下又有何過分?他不依不撓的,是想威逼誰啊?”
少淵回頭看了一眼景昌帝,見他沒有想要阻止魏貴妃干政的意思,便把頭轉(zhuǎn)了回來,看著一臉興師問罪的魏貴妃。
“貴妃問了很多,本王只問你一句,是否以后所有皇子犯錯都可以用云靳風(fēng)的標(biāo)準來論?”
魏貴妃一滯。
少淵再問:“你用君臣尊卑來形容云靳風(fēng)與吳大學(xué)士,本王算你說得對,那么本王與魏國公府算不算君臣尊卑?”魏貴妃眸色慌亂了一下,“你也不能這么說……”
“你不就是這么意思嗎?”少淵眸色冰冷,“本王只駁斥你這些,至于陛下要不要去跟臣子道歉,取決于陛下是否心胸寬廣,是否知錯能改,與帝王尊嚴無關(guān),百姓也不會因此輕視陛下!
他收回眸光,淡淡地道:“當(dāng)?shù)弁醪灰欢ǘ家吒咴谏,有天威之余,也要親民愛民,此事尚有轉(zhuǎn)圜的余地,往陛下權(quán)衡利弊,三思而行!
說完,他便邁步要下石階,卻不料那魏貴妃竟是攔在了他的身前,怒斥道:“蕭王你實在放肆,在陛下面前竟敢……”
“滾!”
少淵倏然喝道,眼底凝了徹骨寒意,不復(fù)往日的溫潤清冷,戰(zhàn)將之威盡露,嚇得魏貴妃心頭打怵,哆嗦了一下,竟不自覺地就退開了。待少淵走遠,她心頭還慌著,自知丟了顏面,但喉嚨像是被扼住了一般,發(fā)不出聲音來。
景昌帝心頭焦灼煩躁,少淵便兇他的女人,他也沒有在意,顧不得在意。
待魏貴妃哭著進來,他便更覺得厭煩,“你又做什么?”
方才她義正辭嚴地說那番話,他都聽見了,歪理正說,只讓人覺得無理也要糾纏三分,丟人得很。
她不是來解決問題的,她是來增加難題。
魏貴妃哭著道:“陛下莫非沒瞧見么?蕭王他大逆不道,以臣子的身份斥責(zé)陛下,還兇了臣妾!
景昌帝一腔怒火再也忍不住,沖她發(fā)了起來,“不兇你兇誰?你想想你都說了什么?他接待使者團,是職責(zé)所在,談判失敗沒人怪罪他,但他攪這一出來,斷了兩國關(guān)系,不追究他追究誰啊?他的功要人贊賞?是什么功?陪伴著魯王世子吃吃喝喝的功勞嗎?”
魏貴妃怔住了,隨即哭得更甚,“陛下也這么說,那誰人還能給咱們兒子出頭。克疾铧c觸柱而死了,他也是被騙的,第一次辦差沒辦好,也在情理之中,可鴻臚寺那么多人都沒看著他……”
景昌帝一拍桌子,怒得是青筋突顯,“你怎不說魏國公府那么多人沒看著他?要追究鴻臚寺,就先追究魏國公府,你是不是要這樣禍延到他們身上?”
一聽到牽連到魏國公府,魏貴妃便不敢再做聲,只垂著眸子哭泣。
景昌帝見狀,不禁想起蘭妃說的話,是啊,她心里頭惦記的永遠只有娘家。
這件事情若要大興問罪之師,首先就要問魏國公,她舍不得了,寧可委屈自己的兒子了!澳慊厝グ,這里是御書房,你一介后宮婦人,總到御書房來做什么?”
魏貴妃錯愕,這御書房她也不是頭一遭來的,以往能來,如今怎么就不能來了?
她委屈地道:“陛下,臣妾也是擔(dān)心您!
景昌帝淡冷地道:“擔(dān)心有什么用?你幫得上什么忙?只會添亂,往后不可再到御書房來,否則被朝中官員見了,又該說朕了!
魏貴妃道:“陛下往日也不怕他們說!
“你煩不煩?”景昌帝抬起頭來,見她眼底盈淚,一副說不出的可憐模樣,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心煩,“翁寶,送貴妃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