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要做點什么了
果然,少淵在場,寧慢慢便什么都說了。
“用過砒霜,上吊過,也跳過湖,這一年來,大約是有七八次尋死!睂幝郎喩眍澏兜卣f著,淡柔的面容顯得十分痛苦。
這女孩子,她娘家人不在京城,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個人扛著。
但之前她竟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來。
她低頭拭淚,“所以,即便是在府中,我也和他寸步不離,我怕一不小心就失去他了,他如果去了,我也不想活的!
少淵聽了也難過,“往時本王見他,也沒發(fā)現(xiàn),他在本王面前也愛笑的。”
“但凡有人來,他都笑,對著誰都笑的!睂幝y過得很,“每日早上醒來的時候,他的情緒最為低落,我要不斷鼓勵他,他才會起來走出房門,曾有一段日子,他足足半個月不愿意走出去。”
錦書心頭嘆氣,其實情況已經(jīng)很嚴(yán)重了。
她問寧慢慢,“我去看他的時候,聽到他說了一句話,說還是不治的好,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嗎?”
寧慢慢點頭,眼底充滿了悲痛,“我方才與他聊過話,他原先覺得,只要他的腿治好了,一切就能恢復(fù)以前那樣,好似一切都沒發(fā)生過,但是現(xiàn)在他的腿馬上便要治好了,他發(fā)現(xiàn)日子還是回不到以前!
少淵道:“他怎么會這樣想呢?治好了腿是面向未來,而不是以前!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想,他就是忽然間覺得很失望,他說最終一點希望都沒了……”寧慢慢眼底也充滿了害怕,“分明都治好了腿,為什么他卻說一點希望都沒了呢?”
少淵和敏先生都不解,但是錦書明白。
人的潛意識不受控制的,他潛意識認(rèn)為治好了腿,很多事情都能后退,以前他心里總有這樣的希望,這樣的想法,迷惑了他的意識。
但是到現(xiàn)在真治好了,所有的事情都沒有改變,去了的人回不來,絕望的思緒沒有消失,所有發(fā)生過的事情,依舊是他心底潰爛的傷疤。
治好了腿,曾經(jīng)是支撐他的那一點光芒,如今光滅了,他萬念俱灰,比原先更甚。
少淵看向錦書,“這……這是能治的嗎?本王去跟他談?wù),開解他,會有用嗎?”
錦書道:“吃藥,要吃藥……談話也有用的,心理輔導(dǎo)嘛,但藥是一定要吃的!
“真能治嗎?姑娘,如果能治,請您務(wù)必要盡力!睂幝蛄讼氯,泣不成聲。
錦書扶起了她,“我會盡力,你回去看著他,他有什么情況你要馬上告訴我,你要相信我不會害他的!
“好,好,多謝姑娘,多謝皇叔,多謝敏先生!睂幝煅手轮x,才轉(zhuǎn)身出去。
少淵沉默著,他一時不知道從何入手去幫云沐風(fēng)。
當(dāng)父親的都這么狠心,他這個皇叔要插手,顯然是屬于管過界。
但不知道也就罷了,知道之后沒法子袖手旁觀。
如果不管,豈不是和錦書的那些叔父嬸母一樣了?
他看向那位和閻王爺搶命的人,“錦書,這種情況,吃藥真管用嗎?”
“管用,但或許需要三管齊下,藥物是其一,心理輔導(dǎo)是其二,至于第三嘛,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yī),他得不到一個公道,無法告慰他的母妃,他放不下的!
雖然說,就算要到一個說法,一個公道,甚至讓魏貴妃為之付出代價,他也未必放得下,但至少事情解決過,他盡過力,他可以安慰自己。
少淵看向敏先生,他一直沒說話。
敏先生竟在掉眼淚,唉,真是聽者傷心聞?wù)呗錅I啊。
有些事情知道是知道的,可打聽回來的事情,總歸是扁平的,沒有真情實感,頂多是嘆息一句。
但在親耳聽到謹(jǐn)王妃說的那些,再把鐘琪宮的慘狀聯(lián)想起來,那一幕幕就活過來了。
心里便好生難受啊。
敏先生取出一塊手絹,擦拭眼淚又擦去鼻涕,“要做點什么了。”
他把手絹放回袖袋里頭,起身離開。錦書看得一愣一愣的,他怎么還隨身帶個手絹呢?還是絲質(zhì)的。
少淵看著錦書問道:“他的情況,是他軟弱所致嗎?尋死是弱者所為!
少淵方才沒說這句話,但是在他心里頭,卻多少有些認(rèn)為云沐風(fēng)承受能力太差,才會尋短見的。
錦書不怪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因為他甚至都沒聽過情緒病,在他的觀念認(rèn)為,男兒就該是頂天立地,什么困難苦難都能招架得住。
縱然可以一時低落,但一定能走出來。
云沐風(fēng)是皇子,更應(yīng)該如此。
她坐下來,嚴(yán)肅地跟他說:“這不是軟弱的問題,這是病,是病,是需要吃藥醫(yī)治的病!
她跟少淵科普了情緒病,包括她所見過的病例。
告知他那種消沉絕望的想法是不可控的?v然病人意識到自己的問題,想掙脫出去,但是這個病就仿佛是深淵,深淵里有一股邪惡的力量,把人死死地淹沒在里頭。
“他是有努力的,他走出去,沒有一直躲在家里,沒有終日消沉低落,沒有讓自己困死在那個泥潭里,但他顯然沒有掙脫成功,他需要幫助!
少淵怔怔聽完,心里頭很自責(zé)道:“或許我應(yīng)該早些關(guān)注他的,不止他,還有其他的皇子,一個人的偏愛毀了別人的人生,罪該萬死。”
錦書握住他的手,輕聲道:“不要自責(zé),他的悲劇不是你造成的,而我們要做的是幫助他痊愈,在我看來,他是一個病人,但在你看來,他是侄兒親人,所以你我其實都責(zé)無旁貸。”
少淵往日不管皇家宗室的事,他有多少精力呢?
軍中要務(wù),立儲的明爭暗斗,戎人來犯,?茏鱽y,這些年打了這么多場戰(zhàn)事,累都要把他累死的。
而且,云沐風(fēng)有今日這樣的悲慘人生,是來自他爹的迫害,少淵能有什么辦法呢?
錦書接下來便與居大夫一同會診,打算中西合璧。
居大夫開一些疏肝散結(jié)的藥方,等他傷愈之后服用。
錦書不是精神科的大夫,開精神科的藥還需要審慎一點的。
她私下與劉大安研究過后,決定輸入云沐風(fēng)的情況,讓系統(tǒng)開方子。
首先要讓他睡個好覺,所以安眠類的藥配合治療抑郁焦慮的藥一起服用。
錦書跟寧慢慢也詳談了一個多小時,讓家屬去配合用藥和疏導(dǎo)。
等傷勢徹底痊愈之后,進(jìn)行適當(dāng)?shù)倪\(yùn)動,這個也是很有必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