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看著幾個老臣,沒有半點(diǎn)惶恐,生生受了他們一拜。
嘴角似笑非笑。
那樣子,倒像是胸有成竹。
領(lǐng)頭的老臣王煜,如今是禮部的一位侍郎。已是在這個職位上多年了。
俗話說,人老成精。
王煜看著孟允棠這樣的笑容,一時之間,心里突突跳了兩跳,涌出了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但此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
所以,王煜不再去看孟允棠,只硬著頭皮按照原定計(jì)劃說道:“今日乃是祭天的大日子,就連陛下都要親自出面。靖王的病難道還沒好嗎?如此不敬上天,只恐惹來天怒!
孟允棠聽見這話就笑了。
她上下打量王煜,慢慢開口:“王老大人今年五十六了吧。孫子都快娶親了。再過兩年,估計(jì)就能頤養(yǎng)天年了。”
所以,何苦摻和到這些事情呢?
王煜聽懂了這話,背上都冒出幾分冷汗,更不敢看孟允棠的眼睛,只垂頭道:“靖王妃好記性。只是我也是為了靖王好,為了天下蒼生好。”
孟允棠笑笑:‘雖死不悔?”
王煜一愣,那四個字,竟遲遲說不出口。
好在,孟允棠也沒有逼問的意思。
她只是回答了王煜之前的話:“靖王病了,唯恐給陛下過了病氣,而且他只是個王爺,無關(guān)緊要。畢竟,祭天大典,是天子的事情!
說到這里,孟允棠似笑非笑看了一眼高高的祭天臺:“還是王大人你們覺得,陛下的分量不夠?”
天子。
不管年紀(jì)大小,那都是天子。
什么人也不配與之相提并論。
王煜他們?nèi)羰沁敢咬死了這一點(diǎn),那就是侮辱天子,其罪當(dāng)誅。
幾位老臣素來被敬重慣了的。
如今被孟允棠這樣對待,心里多少有些受不住。
他們一個個怒目而視,仗著年紀(jì)大便擺起了臉色:“靖王妃年紀(jì)輕輕,不知輕重,卻連話也聽不進(jìn)去了?”
換成其他人,多少有點(diǎn)怕得罪老臣,更怕傳出去,落了個不敬老人的名聲。
但孟允棠是誰?
她氣定神閑道:“我雖年輕,也打了幾次仗。不知我打仗的時候,諸位在干什么?”
一句話愣是堵得這些個老臣臉上都漲紅了。
孟允棠卻不肯放過他們,又問:“我受封的時候,諸位又在干什么?”
“若論知輕重,我想我是不遑多讓的。只是若比年紀(jì),我的確比不過在座諸位!泵显侍乃菩Ψ切醋∵@些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子:“年紀(jì)大了,不回去頤養(yǎng)天年,含飴弄孫,在這里做什么呢?”
她眼神冷下來:“非要鬧到尊榮不在,闔家不安,子孫前途盡毀嗎?”
這話可謂是很重了。
猶如鼓槌一般,狠狠砸在了鼓面上,“咚”的一聲巨響,震得人心驚肉跳,惶惶不安。
有那么幾個老臣,面上就露出了猶豫之色。
孟允棠看到了,唇角一勾,復(fù)又言道:“諸位最擅長的便是不爭不斗,保全自身。怎么到了今日,反而昏了頭?此時若離去,我可既往不咎!
說完這話之后,孟允棠便不再開口。
還真有那么幾人悄然退去。
他們頭也不抬,只對同來的人低聲說了句“抱歉”,便好似后頭有惡鬼追一般,匆匆離去。
孟允棠譏諷一笑。
陸云鳳還指望這些人。
這些人能干什么?既無才能,也無氣節(jié)。
剩下那些人,以王煜為首,也是氣得不輕,最后只能恨恨朝著地上唾棄一口。
孟允棠等了一會,見再沒人走,便看向了王煜。
王煜也不想再繞圈子,加上方才的事情,如今態(tài)度很是咄咄逼人:“靖王爺若是病重到了如此地步,就該退還朝政,好好養(yǎng)病。如此,算什么?”
孟允棠問他:“那王大人想要如何?”
王煜冷哼一聲:“要么,還請靖王爺現(xiàn)身一現(xiàn),要么,就請靖王爺退還朝政。”
“哦?退給誰?”孟允棠笑了,語氣都是玩味的。
王煜脖子微揚(yáng),輕哼一聲:“自然是退給陛下!”
“可陛下對靖王代為掌管朝政并無意見。”孟允棠淡淡提醒。
王煜立刻道:“陛下年幼,被蠱惑了也是有的。要我說,還是應(yīng)當(dāng)退還朝政,交給兩宮太后垂簾聽政!”
這件事情,也就算是圖窮匕見了。
孟允棠再確定一遍:“諸位真要如此?”
王煜卻提起衣擺跪下,朗聲又說了一遍。
這樣大的陣仗,自然也就引來了其他人的目光。
所有的朝臣,都看了過來。
只要孟允棠今日處理不當(dāng),只怕明日這些情況,就能傳遍整個京都,乃至整個國家。
他們就是要用這種方法,逼得魏懷川現(xiàn)身。
自然,如果魏懷川不肯現(xiàn)身,那么他們就會以此為理由,想方設(shè)法攻奸魏懷川。
從此之后,魏懷川便成了亂臣賊子。
名聲盡失。
這些人,當(dāng)真惡毒。
孟允棠看著眾人,淡淡道:“既然你們想見,那就見吧。只是別后悔才是!
說完這話,孟允棠便轉(zhuǎn)身往回走——他們來時乘坐地馬車,就在那邊。
眾人看著孟允棠這樣,一時心里吃不準(zhǔn):難道魏懷川還真來了?
但這個事情,絕無可能啊!
宮里那位,說的清清楚楚,說魏懷川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