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喜絲毫沒有放水的意思。
孟允棠慢慢悠悠喝著茶水,也沒有先走的意思。
她現(xiàn)在還真有些好奇,陸云鳳接下來會如何。
不過,那藥效果應(yīng)該是很猛烈地。
不到半個時辰,也就兩刻鐘的功夫,陸云鳳面上就冒出冷汗來。
她捂著肚子,臉色慘白,一看就是真痛苦。
畢竟,冷汗可假裝不出來。
但陸云鳳還是盡量將背脊挺直了,面上的姿態(tài)給維持住了。
等快熬到了一個時辰的時候,孟允棠看得很清楚,陸云鳳坐著的明黃坐墊,已變成了暗色的。
那暗色甚至還在不斷加大。
陸云鳳卻還依舊紋絲不動。
孟允棠覺得有些無趣。但也怪佩服陸云鳳的——都這個時候了,還強撐著有什么用處?
不過陸云鳳硬是撐住了。
孟允棠起身往外走,淡淡道:“陸太后既然身體不舒服,那我就先告辭了!
陸云鳳從牙縫里逼出一句:“好走不送!
王進喜卻親自送孟允棠出來,走出來之后,又忍不住跟孟允棠說了句:“王妃還是太心軟了些。”
孟允棠笑笑:“只是覺得沒意思!
頓了頓,她吩咐王進喜:“將這個消息傳給陳蘭大人吧。就說太后突發(fā)惡疾,不必說是什么!
若是陳蘭擔(dān)心陸云鳳,必會來看看。
到時候……才是真正的好戲。
王進喜頓了頓,目光都有些異樣了,而后他才道:“孽種不是陳蘭大人的。”
這話讓孟允棠有些驚訝。
她微微揚起眉頭,隨后一笑:“那就更有趣了,不是嗎?”
王進喜想想,的確是這么個回事。
孟允棠吩咐:“去辦吧。今日你這個差事辦得好,我會讓陛下好好賞你的!
王進喜頓時笑了:“多謝王妃!
“去吧!闭f完這句,孟允棠便走了,只是轉(zhuǎn)頭去看了林明珠。
不過是幾個月而已,孟允棠和林明珠再相見,就已是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場景。
之前,孟允棠還需喬裝打扮。
現(xiàn)在,孟允棠倒是已經(jīng)成了靖王妃,通身的氣派,往那兒一站,也不輸林明珠這個太后什么。
林明珠看著孟允棠,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她的目光里甚至有了點怨毒:“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孟允棠淡淡道:“沒那個興趣。只是替陛下來看看你。陛下是個寬厚的孩子,縱你們對不住他,他也擔(dān)心你們!
雖然嘴上不說。但也顯然是想知道他們現(xiàn)在處境如何。
提起小兒子,林明珠臉上神色復(fù)雜,她的臉皮甚至神經(jīng)質(zhì)一般地抽了抽:“他怎么可能惦記我,他若是惦記我,就不會頭也不回地去了你們那兒!
聽見這話,孟允棠便緩緩坐下,用帕子按了按嘴角,忍不住笑了:“你說的這話,真是誅心!
“他就算再仁慈,也總不想死。你這個當(dāng)母親的,也真狠得下心!
林明珠卻好似被戳了痛處,反應(yīng)極大,聲音都拔高了:“你憑什么在這里說三道四!你被魏懷川護著,你當(dāng)然不怕!可我們呢?向南還小,根本不懂人心險惡,也不懂我們母子三人到底是個什么處境!”
“魏懷川惺惺作態(tài),向南就是個傀儡。我們母子三人,就是砧板上的肉!”
“而且,你以為,魏懷川是什么好人?當(dāng)初你入獄,你手底下的將士,多半都被他收了!”
林明珠嗤笑:“就是你們孟家的家產(chǎn),也被他拿走了大半!”
她肆意嘲笑著孟允棠:“說不定,這就是他蓄謀已久!你怕是不知道吧,魏懷川為了取得那假皇帝的信任,親手殺了你的副將,就因為那副將打算去救你!還有,滅樓蘭,平東突厥——”
“魏懷川甚至屠了城!”
“你跟著他,也不怕半夜他被厲鬼索命,連帶著將你也索了!”
林明珠說到最后,幾乎是咬牙切齒:“我那些忠心耿耿的仆從,我娘留給我的人,都是被魏懷川殺了!他就是個惡鬼!”
孟允棠看著林明珠,安靜聽著,卻連一絲的神色變化也無,好似這些事情根本在他這里掀不起半點波瀾。
林明珠倒是激動。
等林明珠說累了,喘著氣停下來的時候,孟允棠才緩緩開口:“為何屠城?那樓蘭的將士,偷襲村莊,搜刮糧食,牛羊,殺光所有男丁和老人,將女人擄走。你知道,這些被擄走地女人會是什么下場嗎?”
林明珠看著孟允棠的眼睛,猛地打了個寒噤。
“年紀(jì)大的沒人看得上,就去做苦力,做奴仆。年輕貌美的,就豢養(yǎng)起來賣。就連五六歲的女童,也都被送上了權(quán)貴的床榻!
“而這些女人,如果懷了孕,要么拿棍子把孩子打下來,要么就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后,看看是男孩還是女孩!
“女孩還能活命。但也只是遭更多罪。”
“男嬰直接就被殺了,連帶著胎盤一起丟在沙漠里喂狼!
孟允棠冷冷看著林明珠:“那些跟著魏懷川去打樓蘭的將士,每一個身上都有這樣的血海深仇。你告訴我,好不容易拼命打下了樓蘭王都,讓不讓他們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