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允棠從陸云婷那兒離開的時候,陸云婷整個表情都是灰敗的。
猶如一朵還未綻放就提前枯萎的花。
孟允棠的腳步有多輕快,那么陸云婷整個心里就有多苦澀。
春日夜晚,夜風(fēng)還涼。
但月色卻很美。
孟允棠抬頭看了一眼月亮,低頭認(rèn)真走路,心里卻有些心疼魏懷川。
從陸云婷的反應(yīng)里,不難看出陸云婷必定是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情,所以,她害怕魏懷川找她算賬,也清楚這輩子魏懷川都不會和她成為真正的夫妻。
她甚至不敢指望魏懷川。
而且對那些試探的話,一句反駁都沒有。
以孟允棠對魏懷川的了解,心里清楚,即便是半點情義也沒有,既然娶了,那就一定會給陸云婷一個妻子該有的待遇。
但現(xiàn)在……
只是權(quán)力上的算計和背叛,孟允棠心知肚明只怕是不會到這一步。
所以,真相只剩下一個。那么明顯的一個。
魏懷川甚至從沒有掩飾對陸云婷的厭惡——從魏懷川對陸云婷的態(tài)度,孟允棠猜測,這件事情應(yīng)該是發(fā)生在最近的。
陸云婷怎么敢的!竟然敢背叛魏懷川!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
孟允棠深吸一口氣,壓下怒氣。
當(dāng)天夜里,魏懷川并沒有回來。
孟允棠也幾乎一夜未眠。想到魏懷川承受的,她就心痛難當(dāng)。
她覺得,當(dāng)初爹說錯了。魏懷川并不是亂臣賊子,也沒有狼子野心,反而,他為了這天下的太平,付出太多。
若要的是那個位置,只怕魏懷川現(xiàn)在還要輕松點。
可要扶持著小皇帝坐穩(wěn)那個位置,魏懷川反而要做更多。
她心疼他。
第二日一早,孟允棠去了廚房。
兩日后,她就得到了回信。
陸家秘密處置了一個人。
直接殺了。
可世上的事,做過了,就不會消失。
王懷義查出來,那人曾和陸云婷見過數(shù)次。還消失了十來天,而后就有了大宅子和錢,很是過了一段時間瀟灑日子。酒肉賭博,每一樣都沒少,但唯獨一樣,那人沒沾過。
那就是色。
所以王懷義得出的結(jié)論是,這人必定是被女子包養(yǎng)。而且對方出手大方,還有權(quán)有勢,所以那人才不敢放縱,唯恐得罪了金主。
另外,王懷義還查出,祭天之前,陸云婷病了,請了一個醫(yī)婆上門。
王懷義沒直接找那醫(yī)婆問話。
但卻從醫(yī)婆治過的病人那兒問出,醫(yī)婆最擅長的,是墮胎。
月份越小,越好弄。
將前后幾件事情時間線一串,結(jié)果便呼之欲出。
孟允棠聽完了,雖然沉默著,可卻手上止不住顫了起來,控制不住捏碎了手里正在洗的一顆青菜。
青色的汁液被擠壓而出,沾染在了孟允棠蔥白的手指上。
她看了一眼,默默地將手指浸入水里。
然后她重新拿起一顆青菜,繼續(xù)洗。只是力道仍舊是有些控制不住的大。
廚子低聲問:“可有什么話要帶出去?他問,要不要把事情散出去!
這樣一來,陸家便徹底毀了。
陸家百年聲望,也會煙消云散。
就連魏懷川,也不可能再拯救陸家。
要么?
孟允棠聽見有一個聲音如此在心里問。
她沉吟了片刻,將洗好的青菜放進(jìn)筲箕里瀝水:“不必,把那醫(yī)婆保好了。給她錢,讓她去別的地方討生活,京都這個地方,兩年之內(nèi)別回來!
廚子應(yīng)一聲。
孟允棠做了幾樣菜,才離了廚房。
那幾樣菜是給魏懷川準(zhǔn)備的,他今日應(yīng)該會回來。
只是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了修竹院,孟允棠看了一眼,攥緊了食盒的提梁:陸云婷她怎么敢的!怎么敢的!魏懷川是什么人,她怎么敢如此羞辱魏懷川!
更還敢瞞天過海!妄圖愚弄魏懷川!
魏懷川竟也忍得下來!
若是換成她,發(fā)現(xiàn)此事時,陸云婷就會被捅成一個篩子!而不會只是轉(zhuǎn)身就走!
孟允棠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將心頭的怒意壓下去,轉(zhuǎn)頭回了魏懷川的院子。
魏懷川很晚才回來的。
剛進(jìn)院子,就看到了正等在走廊底下那一盞燈,燈旁站著一個清瘦單薄的人。
不是旁人,正是孟允棠。
孟允棠也看見了魏懷川,提著燈緊走了兩步,輕聲道:“王爺回來得有些晚,飯菜都涼了,我讓廚房重新做吧?”
燈光昏黃,卻瞬間晃得魏懷川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