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了脈,崔姝言發(fā)現(xiàn)何夫人的病癥比師姐所說的要嚴(yán)重得多。
然而,在何夫人這病癥上,藥物所能起到的作用很有限。
這心病,還是要用心藥來醫(yī)。
給何夫人開過方子之后,崔姝言走出她的院子,有些不明白:“師姐,何夫人的病情已經(jīng)這么嚴(yán)重,為何床前連一個伺候的人也沒有?”
“是何夫人不許他們靠近,說看到他們,總會想起不好的事情。”
事實上,何夫人不是不想看到他們,而是擔(dān)心他們不想看到她。
說起來,何家這樣的厄運,都是因為她的緣故。
長此以往,兒子和兒媳們怎么會不對她心存怨懟呢?
可一旦兒子和兒媳們對她心存怨懟,就會留下不孝的罵名,倒不如她來開這個口,不讓兒子和兒媳們近前,也算是全了他們的孝道,不至于被人議論。
崔姝言感嘆:“何夫人心善,不該有這樣的遭遇!
這么多年來,心里最苦的,只怕就是何夫人了。
她是何家主母,卻因為她的所作所為惹得何家無后,她心里的悲苦,可想而知。
“何夫人是尋過短見的,好在被救了回來!
人是救了回來,可是心死了。
崔姝言想了想,認(rèn)真道:“師姐,可否請何家的三位公子和兒媳過來,我想再為他們診一次脈。”
“他們已經(jīng)失望過太多次了,只怕不太會配合。罷了,我讓人去請他們過來!
把人請過來,卻不能請到何夫人這里來,會打擾她休息不說,還會勾起傷心的往事,不好。
好在何夫人的院子外面有個小花園,花園里有個涼亭,在那里倒是很合適。
崔姝言和何醫(yī)女隨著丫鬟的指引,去了花園里的涼亭。
整個何府之內(nèi)的氣氛都很壓抑,就連下人們一個個都是面色冰冷,沒有一點兒笑模樣。
這倒也是,在這樣的氛圍里,誰又笑得出來呢?
崔姝言等了沒多久,就瞧見四個人朝著這邊走來,三女一男。
“怎么少了兩個兒子?”
“哦,忘了告訴你,何夫人的三個兒子都在軍中任職,平時都在軍營里住。不過朝廷體恤,會讓這三個兒子輪流休沐,如此一來,可以確保何尚書和何夫人跟前有人伺候。”
何醫(yī)女的話音落下不久,幾人就到了跟前。
看到他們,崔姝言的心里驀地一疼。
何家的這三個兒媳婦看著都不像是多事的人,可她們才二十多歲的年齡,一個個卻都老氣橫秋的,眼角甚至有了細(xì)紋,就連額頭上都有了常年皺眉皺出來的痕跡。
今日在府里的,是何夫人的大兒子,何文軒。
他朝著何醫(yī)女和崔姝言拱了拱手,聲音急切:“何大夫,您讓人叫我們過來,是不是家母的病情不大好?”
“何夫人的病情的確不容樂觀。可這會兒請你們過來,并非是為她。而是想再次為你們診脈。”
這時候,何文軒才放松下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抹苦笑:“已經(jīng)診了那么多次,還有必要再診嗎?”
“何大公子有所不知,我家?guī)熋眯募?xì)如發(fā),在醫(yī)道上有自己獨到的見解!
更多的話,何醫(yī)女沒說。
她也不敢保證什么。
因為無子的陰霾,籠罩在何家已經(jīng)太久太久。
身處其中的人,早已對此不報任何希望。
甚至,何醫(yī)女曾經(jīng)聽聞,軍中的痞子曾經(jīng)恥笑何家大公子,說他是下不了種的公雞,跟太監(jiān)沒什么區(qū)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