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渡?”谷壽夫道,“有浦東的民兵和學生泅渡過江?熊本師團在干什么?他們不是在徐浦據點到高橋鎮(zhèn)之間拉了封鎖線?”
影佐禎昭搖了搖頭說:“浦東的民兵還有學生是從徐浦據點上游順流泅渡的,所以熊本師團的封鎖線無法攔截,但是徐浦憲兵隊一直都在浮橋上對其進行攔截,最近這半個月射殺了不少中國人,但是總有漏網之魚,不可能殺盡。”
“八嘎!”武藤章道,“這些中國人就像廚房里的蟑螂,無論怎樣都殺不絕,實在是可恨!”
谷壽夫道:“其三呢?”
影佐禎昭:“其三就是活閻王有可能強征租界的壯丁參軍,我們千萬不要忘記,淞滬兩大租界內有好幾十萬壯丁!
“幾十萬?”武藤章道,“這豈不是意味著,淞滬警備總團的兵源永不會枯竭?”
影佐禎昭:“這也不對,淞滬兩大租界的確有幾十萬壯丁,但是這些壯丁都是意志力薄弱的,甚至于對中國也完全沒有認同感。”
“為什么?”谷壽夫道,“谷君你憑什么得出這樣的結論?”
影佐禎昭道:“很簡單,因為淞滬會戰(zhàn)已經進行到五番戰(zhàn),那些認同中華民國以及中華民族,愿意為了國家民族而戰(zhàn)的年輕人,基本上已經在二番戰(zhàn)、三番戰(zhàn)以及四番戰(zhàn)當中消耗殆盡,到現在都沒加入淞滬警備總團的,大概率也不會在五番戰(zhàn)主動加入,嚴峻如果強征他們參軍入伍的話,很大可能會引發(fā)他們的抵觸心理,所以這幾十萬壯丁的戰(zhàn)斗意愿將會極其低下!
谷壽夫默然,影佐禎昭的分析無疑是有根據的,據他的了解,淞滬兩大租界的男人精致又懦弱,市儈氣息重,而且慕洋心理極重,指望這些人端起步槍與蝗軍戰(zhàn)斗,真不啻于緣木求魚。
影佐禎昭又說道:“谷君,我想說的是,無論哪一種可能都不是長久之計,傷員總有耗盡之時,懂水性的民兵和學生也數量有限,淞滬兩大租界的壯丁更不堪大用,所以淞滬警備總團就算是暫時還沒有兵力枯竭,也已經為期不遠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影佐禎昭說的話一般,話音剛落,影佐機關的一個參謀就快步進來。
“機關長閣下!”
“徐浦據點急電!”
“滿洲國軍第七艇隊剛剛在徐浦附近的黃浦江段擊沉了五十多艘竹筏,并且擊斃了至少一千個中國學生,此外還跟中國空軍展開了一場空前激烈的海空戰(zhàn)!”
“嗯?”谷壽夫、武藤章以及長勇等人齊齊看過來。
影佐禎昭卻是大喜。
這個消息來得太及時。
當下影佐禎昭大聲說:“谷君你看,之前浦東的民兵學生還只是偷渡,可現在他們卻冒著被擊沉的風險借助竹筏強渡黃浦江,這就足以證明浦西的形勢很嚴峻,多半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程度了!”
“喲西!”到了這里,谷壽夫懸著的心終于落回肚子里,看來浦西的國軍確實快撐不住了,要不然也不會讓浦東的民兵還有學生冒死強渡黃浦江。
……
在徐浦。
羽田一郎指著地上一字排開的幾百具殘尸,對專程前來驗尸的高橋俊介說道:“高橋君,就只撈起來這些還算完整的尸體,其他的殘尸不是已經沉入黃浦江,就是已經越過了浮橋,飄往下游!
高橋俊介很隨意的翻看了其中的兩具殘尸,不滿的道:“中國人做事真是越來越敷衍了,找的都是些什么人哪?瘦成這樣,瞎子都能看出來就是一群癮君子,哪像朝氣蓬勃的學生?跟做慣了體力活一身筋骨的民兵更毫不相干!”
“所以才要打碎掉!庇鹛镆焕傻吐曊f道,“所以才要找高橋君你來驗尸啊!
“八嘎,搞得我們是在替中國人做事似的。”高橋俊介有些不滿的說道,“我們跟中國人僅只是合作關系,不是他們下屬!”
羽田一郎趕緊說道:“高橋君何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為了大阪革命黨以及大阪共和國,這點犧牲算得了什么?小節(jié)而已。”
高橋俊介皺眉說道:“我這里當然沒問題,但是影佐禎昭只同意給我們方便,可沒說要跟我們大阪革命黨合作,更沒有要加入大阪革命黨的意思!
“高橋君盡管放心!庇鹛镆焕尚χf道,“這其實也不算什么太大的破綻,我就不相信影佐禎昭會親自來徐浦據點驗尸!
高橋俊介皺眉說道:“影佐禎昭當然不會親自來驗尸,但是你敢保證,徐浦據點的憲兵隊里邊就沒有影佐機關的潛伏人員?”
羽田一郎擺擺手說:“影佐禎昭這種八面玲瓏的人物,是絕對不會把事情做絕的,他說了給我們方便其實就是跟我們合作,就算是我們考慮不周露出了破綻,他也會想方設法替我們圓過去的!
“就因為他在大阪長大,對大阪有感情?”高橋俊介搖頭,“羽田君你其實不了解影佐禎昭!
“我不用了解影佐禎昭!庇鹛镆焕傻,“我只要了解洞察人性就足夠了!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像影佐禎昭這種人物,說好聽點是八面玲瓏,說難聽點那就是一個政治投機客。”
“在我們大阪革命黨還沒有東窗事發(fā)之前,影佐禎昭一定會留下一份香火情,歸根結底,他對天蝗以及帝制也缺乏認同感!”
頓了頓,羽田一郎又道:“像影佐禎昭這樣的人還有很多,隨著淞滬戰(zhàn)局的僵持,他們對帝國以及天蝗的不滿情緒將集中爆發(fā),今后我們大阪革命黨的工作重心就是多接觸這樣的人物,盡可能的擴充黨的武裝力量,為起事做準備!
“起事?”高橋俊介道,“羽田君,我們真的需要起事嗎?如果起事,真的不會危及日本嗎?”
羽田一郎反問道:“蘇共起事之時,沙俄軍不是也正在跟同盟軍作戰(zhàn)?最終結果如何?不照樣出現一個空前強大的蘇聯!”
聽到這,高橋俊介立刻就被說服了,是啊,不破不立,只有先破然后才能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