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前兩天啊,還做夢夢到你了,你最近忙起來了吧?我老在電視上看到你,那天頒獎典禮,就那么一晃,江謹就坐在你旁邊……他后來有沒有再找過你?”
張鳳的聲音悠長,說話的語速很慢,說兩句還要停頓一下。
“沒有。”
溫漫回答。
張鳳點了點頭:“那就好,我聽你趙嬸說了你那個男朋友,我還沒見過呢。今早來的那個小伙子也精神,走的時候還說了不少好聽話!
她喃喃地說著,又問溫漫:“他今年多大了?”
手中的石榴被剝得差不多了,溫漫放下手,紅色的汁液沾在了指節(jié)上,溫漫從床頭抽出濕巾輕輕擦著,語氣乖巧。
“不知道生日,快三十五了!
張鳳一頓,眼里劃過一絲詫異,隨即想到了那句趙嬸的‘年紀大會疼人’。
她還沒見過聞彥川,昨天她昏迷,人家給自己辦了住院,倒是讓趙嬸先看見了。
一瞬間腦海中想起了不少周邊中年人的模樣,年近四十的,有的頭發(fā)都白了。
張鳳默了半晌才問:“對你怎么樣?”
溫漫抬頭看著張鳳的眼睛,回答得十分認真:“很好,舅媽,他很尊重我!
她眨了眨眼:“像舅舅對您那樣!
早些年溫平昌就是個窮小子,張鳳家住北京,還是三環(huán)內本地戶口。
溫平昌打工時邂逅的張鳳,張鳳家里嫌他窮,不愿意讓她跟著溫平昌。
張鳳也是個主意正的,相中了就是相中了,她說溫平昌心好,干啥都能成才。
溫平昌怕張鳳遠嫁受委屈,跟著她留在北京十幾年。
后來溫平昌熬到中年,還是沒能發(fā)家致富,都是普通人,哪來的家底。
張鳳想,溫平昌都跟著她在北京熬的頭發(fā)都白了,自己也得做點什么。
她跟著溫平昌回了小縣城,倆人盤下了一家小店,溫平昌偶爾就騎著電動的三輪車去送貨。
溫漫就是坐著那個電動三輪車的后翻斗去上學。
張鳳身體不好,倆人就一輩子沒要孩子,逢人嚼舌根的時候,溫平昌就說身體不行的是自己,委屈了張鳳。
倆人就那么過了半輩子,溫平昌尊重張鳳,是打心底里的。
張鳳點了點頭,心里明白了:“這一晃啊,這么多年過去了!
張鳳嘆息著,目光看向了窗外。
院子里的枯樹生出了大半的葉子,翠綠的,卻也籠罩不住大片的紅棕色枝干,趕上去光禿禿的,抽條得很。
“去散散心吧,老是憋著眼淚,身體該壞了。”
……
秦晝開著車沿著導航在高速上開了三個小時,車里還播放著溫柔的情歌。
因為溫漫的一句想看海,聞彥川直接跟著她來了隔壁市。
秦晝是被拉來開車的,他一個人睡了一晚上酒店,扔了老板在車里,睡的提心吊膽。
溫漫看出秦晝的狀態(tài)不好,想留在他在酒店休息。
聞彥川不肯,理由也十分中肯。
“我沒有國內駕照,秦晝需要開車。”
到達海邊時已經是晚上八點,天漸漸黑了。
最近下雨,東港的風呼嘯吹過,卷雜著海水的腥氣。
車子停在東港時,車門緊閉著都能聽到周圍‘嗚嗚’的風聲。
臨近天黑時下了場雨,東港附近幾乎沒什么人,空曠曠的一片。
路燈之下,溫漫遠遠還能看到海水波濤的浪潮一陣高過一陣。
溫漫趴在車窗前,眼神中黯淡無光,她滿臉寫著疲倦,在張鳳面前強裝起來的淡然也在這一刻徹底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