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夜前夕。
北京氣溫降到了零下十多度,天空上飄起了鵝毛大雪,街上滿是彩燈,節(jié)日的氣氛愈發(fā)濃郁。
雪地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雪花,溫漫穿著雪地靴,在地上一踩,‘嘎吱’一聲,停在路邊的車上更是布滿了一層厚厚的雪。
她抓了一把團在手里,指尖是冰涼的觸感,瞬間泛紅。
雪花受了溫度,化成水來順著溫漫的指間流淌,溫漫用車子上的落雪團成了一個小雪人,又撿了一個樹杈掰成兩段,插在了雪團上。
一個小小的雪人簡單完成。
溫漫拿出手機,對著雪人和大雪拍了張照片,發(fā)了條微信出去。
半天沒等到回復,溫漫轉(zhuǎn)身進了電視臺。
一直到晚上九點多,節(jié)目才開始錄制。
溫漫把手機交給小寧的時候還特意看了一眼微信,沒有任何回復。
她皺了下眉頭,隨后又恢復一副冰冷平淡的樣子走到后臺準備開場。
今天的節(jié)目是綜藝采訪,類似于新劇發(fā)布會,只需要和觀眾互動,聊聊作品,宣傳一下新劇就可以,并不需要做太多夸張的游戲,所以溫漫的穿的是一件緊身魚尾的長裙,銀色,整個脊背裸露在外,大片的雪白,奪目耀眼。
小寧從后面看去,春光乍現(xiàn)。
她咂了咂舌,拿出手機拍了一張溫漫候場的照片。
現(xiàn)場來的觀眾很多,溫漫咖位雖然不高,但出場時的裝扮依舊掀翻了一片熱潮。
觀眾席上是一片黑海,不少人舉著溫漫的應援燈牌,映成了一小片紅海。
主持人順著咖位和主角順序一個個采訪著,現(xiàn)場有說有笑。
溫漫話少,時不時回應兩句,并不多嘴。
這不是她的主場,她不能搶風頭。
過了新劇宣傳的階段,主持人拿出手卡說道:“接下來是我們觀眾粉絲們投稿的提問環(huán)節(jié),為了滿足觀眾們的好奇心,里面的問題都很大膽哦,我剛才看了一眼都覺得心驚!
主持人走到溫漫的身邊說道:“果然今天我們的溫女神一出場就引發(fā)出一片不小的熱潮啊,我這個手卡里面大部分都是有關于你的提問,你怕不怕?”
溫漫看了一眼主持人手里厚厚一層的手卡,回答得非常誠實:“怕。”
其實她大概率可以猜到那些手卡里的內(nèi)容是什么。
采訪和宣傳就是這樣,用當下最引人關注的話題去實現(xiàn)流量熱潮,這中間總要有人做犧牲。
溫漫垂下眼,眼眸中的情緒不明。
平常有這種環(huán)節(jié),節(jié)目組會提前通知經(jīng)紀公司,在節(jié)目之前準備好模棱兩可的回應,事后也不會引得藝人方翻臉。
但很顯然,溫漫并沒有提前得到經(jīng)紀公司的通知。
陳粵根本就沒有給她透露過任何消息,更沒有給她一個可以完美應對的手稿讓她背誦。
這可能就是陳粵和節(jié)目組想要得到的效果吧。
溫漫甚至可以想到攝影機會怎么抓拍自己失意尷尬的表情,后期會怎么剪輯,把她的回答剪輯的顛倒黑白。
一切都是可以預料的。
只因為她不紅,只因為她沒有名氣。
溫漫如今羽翼尚未豐滿,后背更無人可靠,所以她能做的也只有隱忍。
小寧在后臺皺著眉聽著臺上主持人問的問題,臉色越來越陰沉。
無需猜測,就知道是誰授意。
溫漫努力揚著嘴角,看著面前架起的長槍炮筒,盡量回答的滴水不漏。
錄制一結(jié)束,溫漫下了臺,便看到陳粵站在化妝間的門口,雙手抱臂等著她。
“溫漫,今晚的……”
陳粵的話還沒說完,溫漫徑直地越過她,推開了化妝間的門。
“麻煩借過。”
陳粵詫異溫漫的舉動,轉(zhuǎn)身進入化妝間將門甩上,將外面的工作人員隔絕在外。
“溫漫,你怎么敢這個態(tài)度對我?!你是覺得之前的雪藏時間太多,磨不平你的性子是嗎?”
溫漫沒有理會陳粵,走到更衣室利落地換下身上的衣服。
陳粵在外面用力拍著更衣室的門,聲音拔高了些:“你現(xiàn)在在跟誰甩臉色?你別忘了,要不是我捧你,就連你今天這個位置你都爬不上來!你給我清高什么?開門!”
溫漫猛地拉開門,換上了一身便服,將手中的銀色長裙扔在一旁。
“溫漫,我是不是給你的好臉色有些太多了?你知不知道我在你身上砸了多少錢?我送你去巴黎是讓你抬身價,你連水花都沒給我砸出一個,你現(xiàn)在有什么臉跟我甩臉色!”
溫漫轉(zhuǎn)過身看著陳粵,勾起嘴角冷笑一聲,面對陳粵的謾罵,面色出奇的平靜。
“公司簽了人就要往外砸錢這是運營規(guī)則,陳姐確實在我身上砸了不少,除了巴黎那場時裝秀,還有在熱搜上掛了三天我是小三的頭條吧?你用這種捧紅了你手底下多少人?我尊重陳姐的運營策略,但麻煩下次再買這種通稿之前,提前告知我,哪怕是演個賤人我也得給陳姐你把本錢賺回來不是?”
說完,溫漫便猛地拉開化妝間的門走了出去。
化妝間門外站滿了人,方才把兩人的對話都聽了個清楚。
溫漫接過小寧手里的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二十分鐘以前的微信。
溫漫點開,是一張圖片。
英式莊園內(nèi)布滿了歐式建筑風的雕塑,在古銅色雕刻前的噴泉臺上,是一個同款樣式的雪人。
聞:【它在這里等你!
溫漫的嘴角輕輕勾起。
身后是陳粵高昂的謾罵聲,尖銳刺耳。
溫漫拿過小寧手里抱著的外套,點開軟件開始定最早的航班機票。
她動作太快,幾乎是用跑的,溫漫只想盡快逃離這里。
在這個不完美的跨年夜前夕,溫漫有了個發(fā)了瘋想見的人。
在電視臺門口堆滿了記者和長槍炮筒的攝像機中,溫漫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從后門溜走,坐上的士趕往機場,搭上了飛往英國的飛機。
這無疑是最刺激的跨年夜。
她除了大衣口袋里的身份證和護照以外,什么都沒帶。
準備好的行禮還帶原來的保姆車上沒有帶下來,一切都發(fā)生得太過意外,溫漫不想再花費時間去拿下來,她怕陳粵會攔住她的腳步。
直到穿越國際線,飛往亞歐大陸西邊的航班平穩(wěn)落了地,溫漫的心依舊不住地跳動著。
機場外。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吭诓贿h處。
溫漫一走出機場就看到聞彥川身著黑色西裝,雪花落在他大衣肩領上,他天生自帶的冷漠疏離感,讓他猶如一件完美的雪中雕刻,宛如藝術(shù)品。
溫漫的胸腔在這一刻猛然震顫。
幾乎是下意識,溫漫抬步奔跑而去。
在靠近聞彥川幾十厘米時,似乎是理智將她拉回,她腳下動作一頓想要停住,卻已是為時過晚。
溫漫一個踉蹌,栽向聞彥川。
下一秒,聞彥川伸出手,穩(wěn)穩(wěn)的將溫漫圈在懷中。
溫漫的額頭貼著聞彥川的胸口。
胸腔的震鳴微微傳來,聞彥川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接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