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娘三個上車之前,馬母把陸懷川拉到了一邊,偷偷觀察著李玉秀的方向,壓低聲音跟陸懷川說,“陸首長,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玉秀她是個可憐孩子,進了我們馬家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她能吃苦,人長得也好看,還孝順,我就盼望著,您看看能不能給玉秀找一個合適的人家,我們馬家不能人沒了還占著人家!崩先思铱菔莸氖执钤陉憫汛ǖ氖直。
眼底是真切的懇求。
“媽,您在說什么!”李玉秀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到陸懷川身后,她滿臉的淚,“噗通”一下就跪在了老人家跟前,“我不嫁人,我給您養(yǎng)老送終,伺候您一輩子。”
“秀兒啊,媽不忍心啊,媽不忍心…”
母女倆個抱作一團,悲慟的哭聲響徹了整個部隊的上空,陸懷川看著給她們送行的汽車漸行漸遠,久久不能平靜。
慰問戰(zhàn)士的事暫時告一段落,夏卿卿把全部心思都用在了李國慶身上,李國慶昏迷了好幾天,最近兩天開始斷斷續(xù)續(xù)發(fā)燒。
即便是軍醫(yī)都在這兒,設(shè)備和環(huán)境不允許,依舊沒辦法給他做手術(shù),他身體里有子彈,再耽誤不得了。
“卿卿,你帶李國慶回京吧!痹缟铣燥埖臅r候,陸懷川忽然這么說。
前線暫時是穩(wěn)住了,還有一些需要善后的工作,離不開陸懷川,他自然是沒辦法陪著夏卿卿一起回去,但是李國慶那個的傷情又刻不容緩,說出這話,陸懷川心里也難受。
夏卿卿只輕輕點頭,這就意味著,兩人又要分居兩地了。
陸懷川給她夾菜,“卿卿,對不起!
結(jié)了婚,都沒怎么好好陪陪她。
以前是他身子不行,從好起來之后沒多久,就上了戰(zhàn)場,這如今打完仗,陸懷川身居要職,依然脫不了身,他內(nèi)心覺得對夏卿卿是極其虧欠的。
夏卿卿搖頭,眼淚已經(jīng)掉了下來。
她不想哭的,可是不知怎么的,從懷孕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矯情,變得都快不像她了。
她低著頭不敢讓陸懷川看見,“放心,國慶會好起來的!
聲音到底是不一樣,陸懷川握著筷子的手指都有些泛白,太多的身不由己,他好幾次想干脆放下這一攤子事,什么都不管了,可是到最后,還是沒辦法。
那樣不是他,夏卿卿也不會同意。
決定了明天帶李國慶回京,走之前,夏卿卿還又抽時間給陸懷川做了很多特效藥防身,雖然現(xiàn)在不用上前線了,但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你要照顧好自己,做什么決定之前三思而后行,記住,你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們!毕那淝溆X得有叮囑不完的話要和他講,可是話到嘴邊,只能讓他注意安全。
陸懷川握著她的手,“放心,你才是要照顧好自己!彼皖^看了眼夏卿卿的肚子,“他要是敢欺負你,我回去收拾他!
夏卿卿就笑,“你別亂說,他聽到該傷心了。”
陸懷川只是聽別人說過,女同志懷孕是極其辛苦的事情,作為丈夫,他最是應(yīng)該在這種時候陪在身邊,可偏偏他心有余力不足,分身乏術(shù)。
“不怕他傷心,在你面前,所有人都得往后靠!标憫汛ò霌Пё∠那淝,低頭親吻她額頭,“帶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四月的天氣,溫度已經(jīng)慢慢回升,空氣里似乎也有了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
陸懷川招呼警衛(wèi)員,不知道從什么地方搬來一棵樹,他一手拎著工具,一手抱著樹,開起軍車帶著夏卿卿往外走。
“阿川,咱們要種樹?”夏卿卿很開心。
陸懷川側(cè)目摸她頭,“對。”
車子往半山腰上開,停在一片相對開闊的土地上,土地有坡度,高低起伏,倒是還挺好看。
陸懷川找了塊空地,給夏卿卿招手,“卿卿,過來扶著。”
夏卿卿第一次親手種樹,歡喜的很,她都忘了自己是個小孕婦,一路小跑就要過來,陸懷川嚇一跳,急忙呵斥她,“慢點!”
話落,人已經(jīng)到了他跟前,陸懷川心跳都加快了,“當媽的人了,不能再像個孩子似的知道不?回京之后,我不在你身邊,你千萬當心自己,不能莽莽撞撞!
“好啦,剛才純屬特殊情況!毕那淝渑d高采烈扶住樹干,陸懷川挖了一個約莫半米深的坑,然后人跟著跳進坑里,在夏卿卿的幫助下,樹被移到了坑里。
陸懷川一鐵鍬一鐵鍬又把坑填起來,完事后他拿了個小盆,盆里有水,“來,你來澆水!
水不多,夏卿卿端著水盆一股腦都倒在了樹窩窩里,她開心的差點跳起來,接收到旁邊犀利的眼神,急忙尷尬笑幾聲,“假動作,嘿嘿!
陸懷川無奈搖頭。
夏卿卿以為這就完了,陸懷川卻喊她給小樹起名字。
“給樹起名?”夏卿卿絞盡腦汁。
想到什么,她忽然拍手,“就叫它啟晨怎么樣?”
啟晨。
新的開始和無限的希望。
陸懷川滿意點頭。
“啟晨是小名,大名自然是陸啟晨!毕那淝渫犷^笑。
陸懷川從工具包里拿出一把小刀,“卿卿,來。”
夏卿卿那個湊過去,陸懷川握住她的手,兩人一起拿著那把小刀,在樹干上刻了幾個字。
“陸啟晨,吾與吾妻手植于X年X月X日。愛與時光,共此樹長!
兩人依偎在“啟晨”邊,傍晚的余暉落在他們身上,拂去了戰(zhàn)爭的殘酷,滿是光明。
在部隊的最后一晚,兩人誰都舍不得睡。
晚上躺在床上,陸懷川緊緊摟著夏卿卿,呼吸都噴在她脖頸處,夏卿卿喊他,“阿川,睡吧!
陸懷川沉默半晌,忽地起身支在她上方看著她,眼底情緒不明,“卿卿。”
兩人很久都沒有過了,這一離別,又不知道要分開多久,陸懷川顧忌著夏卿卿的身體,不敢碰她,“我出去抽根煙。”
他掀開被子要起床,夏卿卿一把扯住他,陸懷川重新跌回床上,夏卿卿有些不好意思地抬眼看他,“你過來躺好!
陸懷川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他媳婦怎么說他就怎么做。
身子剛躺平,夏卿卿突然掀開被子,鉆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