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問完，劉局就汗流浹背了。

富林縣這些年一直屬于山高皇帝遠(yuǎn)的地方，劉局更是富林的“土皇帝”，在整個富林橫著走，盤山村的事他不是不知道，甚至背后得到了他的允許。

盤山村村主任算劉局遠(yuǎn)房的一個姨姐夫，仗著這層關(guān)系，村主任劉大福沒少干喪盡天良的事情。

劉局經(jīng)不起查，隨便拉個人來問一問，都夠他吃一壺的。

“劉局是吧，你覺得吃點兒什么合適呢？”陳星淵用力吸了一口煙，吐出煙霧順著劉局的方向飄過去，他嗆的嗓子發(fā)干，但是不敢在陳星淵面前咳嗽，憋得一張油膩臉成豬肝紅。

聽陳星淵這么問，劉局內(nèi)心多少松快一些，“您是大領(lǐng)導(dǎo)，自然是到咱們富林最出名的飯店，當(dāng)然，再名貴的飯店和菜品都襯不上您的身份�！�

漂亮話說盡了，劉局低眉順眼觀察陳星淵臉色。

陳星淵食指和中指掐著煙，低笑了一聲，“那劉局這樣的身份，什么樣的排場才配得上？”

劉局還真認(rèn)真想了想。

想著想著，覺得這話有學(xué)問，他抬頭看陳星淵。

陳星淵臉色霍地一沉，“國宴配得上嗎？！”

劉局雙腿一軟，直接給跪在了地上，他真是該死，試圖用這種辦法來拉攏陳星淵。

上面來的時候就說了，陳星淵和以往那些人不一樣，他鐵面無私，不只是走個過場，讓劉局好好招待，嚴(yán)肅點兒。

劉局這么多年，一直都是被人好好招待的主兒，所以他心里的好好招待，理所當(dāng)然就是腐蝕陳星淵，甚至賄賂收買他，大家沆瀣一氣，有什么事都好說。

此時此刻他才反省過來，是如何嚴(yán)肅的好好招待。

他完了。

富林的天氣比京城還要冷上一些，天氣也灰蒙蒙的，像是隨時要下雨或者下雪的樣子，陳星淵從公安局出來，關(guān)斌跳下車給他開車門。

鉆進(jìn)后車廂，一股涼氣瞬間席卷了狹小的空間，關(guān)斌上車遞給他一份文件，“盤山村里共97戶人家，三分之一的婦女同志都是外地拐賣而來�！�

問題很糟糕，這些婦女同志大多數(shù)已經(jīng)成了幾個孩子的媽媽，或者幾個男人的媳婦兒，那個偏僻又落后的小山村，文化程度低，受教育程度接近虛無，村里連一個正經(jīng)的學(xué)校都沒有。

大家沒有任何道德倫理的觀念，更枉談法律。

在他們眼里，最原始的掠奪似乎更方便，更直接。

所以全村的人都幫著村主任干這些勾當(dāng)，更或者不只是盤山村，他們還向外輸送，賺了錢大頭孝敬給村主任，小頭村民們一分，長此以往，他們靠這個謀生。

關(guān)斌把人解救出來，很少有人感謝他，讓他意外的是，這些人不僅不感恩，反倒對他帶著怨恨。

恨他們拆散了自己的家庭，母子或者母女分離，恨他們搗毀了原本寧靜的生活，更恨他們讓她們無所適從。

婦女同志們被拐或者被綁架，即便是出來了，她們也不敢回家，回去了，閑言碎語滿天飛，能把人 釘在恥辱柱上，唾沫星子活活把她們淹死。

所以對有些人來說，比起離開，她們更愿意繼續(xù)麻痹自己，渾渾噩噩過完后半輩子。

盤山村是她們的家了。

“領(lǐng)導(dǎo)，問的時候，那些婦女同志有幾個都說自己無家可歸，甚至有人請求，她們認(rèn)命了，能不能讓她們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