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方目光如炬,直視著阮永軍,毫不退縮地回應道:“阮永軍同志,你這番話看似有理,實則是在混淆視聽。我之所以將百分之七十的資金分配到盛州、湖陽、云嶺、臨南這四個地方,是經(jīng)過深思熟慮和全面調(diào)研的。這四個地區(qū)旱情最為嚴重,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遭受重創(chuàng),糧食減產(chǎn)風險極高,直接威脅到當?shù)氐募Z食安全和民生穩(wěn)定。而且,就這么點錢,還做資金分配?那能搞什么事?……這次,我就不想搞平均主義,而是要精準發(fā)力,把有限的資金,用在刀刃上,這樣才能最大程度地發(fā)揮資金的作用,保障這幾個地方的抗旱工作取得實效!
“如果,誰要認為這方法不妥,要搞平均主義?那不好意思,這項工作,我做不了!請省委另請高明吧?……或者,在座的各位,哪位愿意來做,就由你們接手來做!我路北方絕不攔著!”
阮永軍被路北方這番強硬的話噎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沒想到路北方不僅不接受自己的意見,還如此毫不留情地回懟,甚至隱隱有將責任推給眾人的意思。他心中暗自惱怒,卻又無言以對,只能尷尬地坐在那里,臉色十分難看。
會議室里的氣氛愈發(fā)緊張起來,其他委員們面面相覷,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卷入這場激烈的紛爭。
現(xiàn)在,大家心里都清楚,這場紛爭,變成了省長阮永軍加鄒建春,與路北方的紛爭,背后涉及到的利益糾葛和權(quán)力斗爭,遠非他們所能左右。
鄒建春知曉此事因他而起,如今搞得阮永軍下不了臺,他只得再次跳了出來,陰陽怪氣地說道:“路書記,你這話可就有點不負責任了吧。大家都是在為全省的抗旱工作出謀劃策,你倒好,直接把責任往外推?”
路北方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射向鄒建春,說道:“鄒建春,你不要在這里陰陽怪氣了。我路北方既然坐在這個位置上,就一心為全省抗旱大局著想,每一分資金的分配都經(jīng)過深思熟慮,對得起全省百姓。你要是有更好的分配方式,且能拿出切實可行的方案,證明能讓全省抗旱、扶貧工作更上一層樓,這省里的后續(xù)投入的資金,就由你來主導吧?甚至,我這副書記的位置,你要是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能力和擔當,能比我干得更出色,你來坐也無妨。我路北方絕不是那種貪戀權(quán)位、不容他人之人!”
“不過,”路北方話鋒一轉(zhuǎn),語氣愈發(fā)凌厲,“我倒要問問你,你口口聲聲說我分配資金有問題,那你可有實地去考察過盛州、湖陽、云嶺、臨南這四個地區(qū)的旱情?可有深入了解過當?shù)剞r(nóng)業(yè)生產(chǎn)遭受的重創(chuàng)程度?又是否清楚如果糧食減產(chǎn),會給全省帶來怎樣嚴重的后果?還是說,你只是站在象州的角度,為了自己的政績和局部利益,在這里無端指責、無理取鬧?”
鄒建春被路北方這一連串的質(zhì)問,懟得臉色煞白,他張了張嘴,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反駁。
他確實沒有像路北方那樣深入到各個受災地區(qū)進行實地調(diào)研,只是看到象州長洲島縣的用水問題,便覺得路北方分配資金不公。他心中暗自懊悔,早知道路北方如此難纏,自己就不該輕易挑起這場紛爭。
“你?……”鄒建春被路北方懟得一時語塞,漲紅了臉,卻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反駁。他只能尷尬地坐在那里,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公雞,狼狽不堪。
當然,他這心里,徹底被氣瘋了。
眼見鄒建春無法下臺,一直沉默不語的省委書記烏爾青云開口了。
他輕輕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后緩緩說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先消消氣。我們今天開這個會,路北方同志和鄒建春同志都有自己的觀點和立場,這很正常。就省里救災資金這件事情,待會兒,我和永軍同志商量商量,看怎么辦才能更好!……好啦,今天先就散會吧。我還有個會要開!”
說完,烏爾青云先黑著臉,撤退了。
……
路北方雖然在這會上,最終占了上風。
但是,他依然很生氣。
一是氣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挑戰(zhàn)。在浙陽官場多年,他一直憑借著公正無私、一心為公的形象和扎實的工作能力,走到了省委副書記的位置?蛇@選調(diào)生出身的鄒建春,外調(diào)來的新常委,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質(zhì)疑他的資金分配決策,還無端指責他假公濟私,這無疑是對他權(quán)威的嚴重冒犯。
二是,做好不得好。他為了全省的抗旱大局,不辭辛勞地奔波,親自到天際城爭取資金,又深入到各個受災地區(qū)進行實地調(diào)研,根據(jù)實際情況和全省大局,精心制定資金分配方案,力求把每一分錢都用在刀刃上?蓳Q來的不是理解和支持,而是無端的指責和刁難。他覺得自己的一片苦心被人踐踏,滿腔的熱情被潑了冷水。
散會后,路北方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重重地坐在椅子上,臉色陰沉得可怕。
許常林小心翼翼地走進來,輕聲說道:“路書記,您別太生氣了,鄒常委他們可能也是不了解情況!
路北方冷哼一聲,說道:“不了解情況?他要是真想了解,為什么不自己去實地看看?就憑著象州那點情況,就敢在會上大放厥詞,這不是故意搗亂嗎?”
許常林見路北方情緒激動,不敢再多說什么,只是默默地為他泡了一杯茶,放在桌上,然后輕輕地退了出去。
路北方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卻覺得這茶苦澀無比,怎么也咽不下去。
他放下茶杯,雙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就在這時,路北方放桌上的手機響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老家湖陽的一位老朋友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