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飛揚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看似莽撞的一乍一唬,竟能收獲如此意想不到的成效!他的眼中,閃爍著興奮與決絕的光芒,仿佛終于嗅到獵物蹤跡的獵犬,這艱難的狩獵時光,似乎就要過去,整個案情迎來關(guān)鍵轉(zhuǎn)折。
再看趙全斌,這家伙也不笨。他在說出這話時,事實上,也在腦中權(quán)衡再三!他是淥口監(jiān)獄的獄警,因說話做事不討喜,被下放農(nóng)場。
現(xiàn)在,他心里打的小算盤,就是在整件事情上,他沒有撈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好處,又壓根不知道祝久紅讓自己放進來的人,會跟省委常委路北方有牽扯!在他看來,自己就算交代放人進來,而且是聽叢領(lǐng)導(dǎo)安排,頂破天,也就是違規(guī)操作,大不了領(lǐng)個處分,犯不著把自己后半輩子搭進去。
趙全斌哆哆嗦嗦地交代完是他開的門,謝飛揚并不打算放過他,而是湊近他,眼神直直地刺進對方的心底,聲音低沉有力道:“現(xiàn)在,我問你,那打電話讓你開門的,是誰??你最好一五一十,將你知道的,交代清楚,若是有半句隱瞞,后果是什么,你心里相當清楚。
趙全斌只覺一股寒意,從脊梁骨躥起!他的嘴巴,不受控制地一哆嗦道:“是、是!……是咱們祝場長,打電話吩咐要我做的!”
“祝久紅?是他讓你干的?說說具體細節(jié)!”
謝飛揚眉頭一皺,眸中帶著怒火。
趙全斌的額頭上,滲出豆大汗珠,但在這時,他哪有機會抹汗。
只是喉嚨里吞了吞唾沫,接著道:“就是,就是,前天凌晨三點多鐘吧,四周很靜,我值班室睡覺,突然電話響了,祝場長打來問我是不是在值班。我回了句在,他就急吼吼地說有項緊急任務(wù),讓我趕緊打開后門,放幾個人進來,還在電話里說事后請我吃飯!
“您不知道,這些天,我一直尋思著找祝久紅,求他幫我調(diào)個崗位,免得天天值夜班,我這身體,實在吃不消了。所以,當時一聽他要求我做事的話,我腦袋一熱,想著賣他個人情,就把門打開了。我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鬧這么大啊!……”
“夠了!”謝飛揚不耐煩地抬手一揮,眼神掃向?qū)徲嵔M其他人,高聲下令:“趕緊把他帶離淥口監(jiān)獄!送到公安部協(xié)調(diào)好的長陽市公安局,對他進行重點審訊!”
“好的!謝組長!”旁邊這些同事,全是浙陽省廳里邊的,自然對謝飛揚這中央來的干部服服貼貼。他們應(yīng)著后,一個高個子警官大步走過來,眼神冷峻,沖著趙全斌冷聲道:“站起來!”
趙全斌倒是站了起來,他還想開口辯解幾句,可這警官,根本不容他分說,“啪”的一聲,手銬瞬間鎖住了他的左手手腕,那冰冷堅硬的觸感,讓趙全斌的心猛地一沉。
“那只手,轉(zhuǎn)過來!”警官又低吼一聲。
趙全斌哆哆嗦嗦,只得將自己右手,反過來!
這警官毫不留情地扳過他的手,反扭到背后,“啪”,另一只手銬,串著他的右手手腕,嚴嚴實實銬了上去。
“走!”兩名警官站在趙全斌身后,用力推了他一把。
趙全斌就這樣反扣著雙手,在兩名警官的押送下,腳步踉蹌著,走出審訊室。
外面,警車的警笛聲,劃破寂靜的監(jiān)獄農(nóng)場。
這聲音,更讓淥口監(jiān)獄里的某些人,心驚肉跳。
他們心底的恐慌,和著這夜色,正在悄然蔓延……
……
看著趙全斌被同事帶上警車,謝飛揚嘴角輕揚,當下一路小跑,將這事兒,告訴正在審訊祝久紅的唐逸飛。
唐逸飛事實上,在祝久紅這里找不到突破口。
這家伙就是條老狐貍,任唐逸飛怎么詢問,他能做到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唐逸飛沒轍了,正準備讓祝久紅回去。
當時,祝久紅在躬腰簽字,謝飛揚匆匆進來。
他一愣,附在唐逸飛的耳邊,將趙全斌招了的消息,告知了唐逸飛。
唐逸飛一聽這事,不僅精神一振,而且當即暴喝道:“給我慢著!祝久紅!你給我留下!”
祝久紅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故意苦著臉:“唐組長,我這,不是已經(jīng)問完了嗎?”
或許這從警的,就沒有一個好脾氣。
唐逸飛看著這家伙冠冕堂皇,問了半天,他竟是哄騙自己,而這功勞,還被自己這徒弟謝飛揚給搶了去。
他當即怒火中燒,兩步移出座位,啪地就拍在祝久紅的頭上,然后咬牙大喝道:“姓祝的,問了你這么久!特娘的!原來,你就沒一句是真的!盡是在忽悠我?!”
祝久紅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得腦袋嗡嗡作響,臉上瞬間浮現(xiàn)出驚愕與憤怒!
但是,身處這環(huán)境,他有怒火,又能怎么樣,只得繼續(xù)佯裝無辜道:“唐組長,您這是干什么呀?我從進來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老老實實配合調(diào)查,哪敢忽悠您吶!”
唐逸飛怒目圓睜,額頭上青筋暴起,指著他的鼻子吼道:“到現(xiàn)在了,你還不承認!你知不知道,我這剛剛得到消息,那趙全斌以及幾個人,都帶走人!而且,人家供出來,是你親自打電話給趙全斌,讓他打開后門放人的,你現(xiàn)在還有什么可說的?”
祝久紅一聽這話,腿就軟了,差點癱倒在地。
他臉色慘白如紙,汗水不停地從額頭冒出,雖然,顫抖著嘴唇說道:“我?……我?他肯定亂說的!”
唐逸飛冷哼一聲:“祝久紅,事到如今,你還不承認是吧?趙全斌可是把你交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這監(jiān)控丟失,我們也知道,肯定是你一手安排的吧?你讓農(nóng)場后大門違規(guī)放人出去,又放人進來!我就問你,你這樣操作,到底在謀劃什么?”
謝飛揚幫著道:“都到這時候,你的同事全交待了,你還隱瞞著,有什么意義??你自己也是獄警出身,知道我們該怎么對付你?”
祝久紅眼神空洞地望著謝飛揚和唐逸飛,他的腦瓜子,汗珠子啪啪地砸落于地!當然,他的腦海中,事實上,也在走馬燈似的閃過曾經(jīng)的種種,權(quán)力、金錢、欲望,以及那些誘惑讓他一步步踏入深淵的官場人脈磁系……如今,這一切都要化為泡影!
這一切,都要將他拖入深淵!
良久,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氣神,身子軟子,靠在椅子上,緩緩開口道:“罷了,我說!我說!……其實,是副典監(jiān)獄長龍玉全找到我,給了我20萬元,讓我從里邊挑幾個人出去,幫著處理一個人,然后又將這幾人放進來!我……我以為沒多大事兒,就同事了!這事兒,我敢保證!我真不知道,他們出去弄的人,就是省委常委路北方?若知道是路常委?就算是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