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方靠在枕頭上,眉頭緊皺,腦海中努力回想著事發(fā)前的種種跡象,半晌,他緩緩開口道:“最近,我除了與孟偉光發(fā)生沖突,吵了架,好像并沒有與人有過結(jié)!而且那天……那些人,我也不認識。”
羅清遠聽到路北方提及孟偉光,神色微微一變,與黃漢江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
羅清遠輕咳一聲,開口道:“北方,關(guān)于孟偉光,我們開展過調(diào)查了,只是目前掌握的證據(jù),還不足以確鑿證明他與這起案件有關(guān)!”
聽說自己的大仇人孟偉光現(xiàn)在好好的,沒被抓,路北方頓時就怒了。
路北方是覺得,黃漢江和羅清遠,這是太不作為了。
他躺著,雙眼卻瞪大,眼中仿佛要噴出火來,他不顧腹部傷口傳來的劇痛,猛地撐起身子,雙手緊緊攥住床單,嘶吼道:“清遠,你說什么?孟偉光還沒被抓?我都被撞得差點丟了半條命,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你現(xiàn)在告訴我,那個最有嫌疑的家伙,現(xiàn)在還逍遙法外?”
黃漢江見狀,急忙起身按住路北方的肩頭,試圖讓他冷靜下來:“北方,你別激動,先躺下,你身上還有傷,要是折騰出個好歹,大家更揪心了!
然而,路北方此時已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用力甩開黃漢江的手,額頭上青筋暴起,直直地瞪著羅清遠:“羅清遠,虧我還一直當(dāng)你是兄弟!我是那般敬重你!……咱們都是省委班子成員,我和孟偉光的恩怨,整個官場誰人不知?他兒子中標(biāo)湖陽旅游推廣,卻拿錢不辦事,被我在媒體上當(dāng)眾戳穿,不僅丟了顏面,而且還面臨巨額賠償!這事兒,你都知道的哇!而且那天他當(dāng)場就放狠話,要我好看。這才過去多久,我就遭此毒手,你居然跟我說他證據(jù)不足?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羅清遠面露難色,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往后退了一小步,聲音帶著幾分無奈道:“北方,我理解你的心情,可辦案不能僅憑個人恩怨就抓人啊,得講證據(jù)。案發(fā)的時候,孟偉光有不在場證明,他當(dāng)時和你一樣,送別領(lǐng)導(dǎo)從機場回來,他就徑直回住處了啊。最重要,我們也暗中調(diào)取過他的通訊設(shè)備記錄,真沒發(fā)現(xiàn)他與未明人員聯(lián)系的破綻。”
“哼!” 路北方冷哼一聲,眼神中滿是不屑與憤怒,“以孟偉光的手段,他遙控指揮,或者暗中吩咐別人來做,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羅清遠,你是真糊涂,還是裝糊涂?你就這么眼睜睜看著我的仇人逍遙法外?!”
黃漢江見路北方怒意升意,他趕緊打圓場,將椅子往前挪了挪,湊上前道:“北方,你先消消氣,羅廳長他從你受傷到現(xiàn)在,為了破案,一直沒合過眼,一直在加班加點地排查線索、走訪證人、部署安排。省長孟偉光固然嫌疑很大,但我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疑點,也不能冤枉一個好人!這孟偉光的事,容我再回去調(diào)查調(diào)查……咳,而我和清遠這次來,一方面是探望你,另一方面也是想和你一起再捋捋線索,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突破口!”
路北方喘著粗氣,胸膛劇烈起伏,他咬著牙,望了望羅清遠,一字一句道:“好,既然黃書記這么說,我就再信你們一回。但我警告你羅清遠,如果因為你的疏忽,讓真兇孟偉光逃脫了,我路北方絕不善罷甘休!!”
羅清遠面色通紅。
黃漢江微微皺眉,由他來作保證道:“請放心,北方!當(dāng)前,所有浙陽高官,都在監(jiān)控之中。在案子未能水落石出之前,誰也離不開杭城!我已經(jīng)提了要求!”
見黃漢江這樣保證,路北方這才微微喘了口氣,接著又躺下。
這時,跟著黃漢江和羅清遠進來的一公安人員,除了在隨身攜帶的本子上記錄下路北方的話,還追問道:“還有?路常委,那個邵本溪,您之前認識嗎?她和您見面?有沒有透露什么別的信息,比如說提及過與哪些人有密切往來等等?”
剛才說話過急,讓路北方腹部的疼痛加劇,也讓他的臉色愈發(fā)蒼白。
此刻,他靠在枕頭上,閉上眼睛,緩了緩神,片刻后,才重新睜開眼,有氣無力回答道:“我之前并不認識她!就是昨天陪中央領(lǐng)導(dǎo)參加活動,突然這沈文濤部長,湊上前跟我介紹說,這邵本溪要找我有點事,并留了我的電話號碼。昨晚,我們送別領(lǐng)導(dǎo)回來時,她給我打電話,約我在咖啡廳見面!……至于我們談話嘛,她就是想免掉陽光集團所欠綠谷縣的部分債務(wù)!但是,她言語間盡是些虛與委蛇的套話,一點不真誠,并且,我也能從她說請我好好喝酒這事兒上,能感覺到她目的不純。至于她背后的勢力,她倒是沒明說,但是,她敢這么明目張膽地來跟我談條件,肯定不是簡單人物!
“除此之外,就沒有了?”
“沒有了!話不投機半句多,而且與一個漂亮女人,坐在咖啡廳喝咖啡,也太招眼。很多人盯著我和她,都眼神怪怪的!我見聊不到一塊,趕緊抽身走了。好像前后,就是四十來分鐘吧!
黃漢江的這名手下,點點頭道:“好!我已經(jīng)在本子上記好了。”
說罷,他又看向路北方:“路常委,那您再仔細想想,那從咖啡館出來后,除了那幾個揮鐵棍的混子,周圍還有沒有別的可疑跡象?比如有沒有車輛跟蹤,或者可疑人員在附近徘徊?”
路北方眉頭緊鎖,努力回憶著,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當(dāng)時情況太緊急,我一門心思只想擺脫那個邵本溪,沒太留意周圍。被襲擊的時候,我只看到那幾個混子面目猙獰,手里的鐵棍在路光下閃著寒光,根本顧不上別的!就襲來了!不過……”
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我恍惚記得,在那些混子沖過來之前,有一輛黑色的轎車在路邊停了一下,車窗是深色的,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感覺怪怪的,之后,那車很快就開走了!
“黑色轎車?” 羅清遠眼睛一亮,趕忙追問,“你看清車牌了嗎?哪怕只記得幾個數(shù)字也好!
路北方無奈地搖了搖頭:“沒看清,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我哪有心思去記車牌。只知道是輛黑色轎車,車身看起來還挺新的!
黃漢江輕拍大腿,面露惋惜:“這要是能看清車牌,案子說不定就能有大進展!
但他很快又振作起來,“不過沒關(guān)系,這也是個重要線索,羅廳長,你趕緊讓人排查一下案發(fā)周邊的監(jiān)控,看看能不能找到這輛黑色轎車的蹤跡,從它的行駛路線、停靠地點,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出背后主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