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僅僅過了分把鐘,就聽見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從樓梯道響起來。
董中江、杜艾云、秦雪明等人,帶著十幾個民警,大步流星,浩浩蕩蕩,走進了這會議室。
見這陣仗,何小桃等綠谷縣的干部們,自然顧及情面,還是紛紛起身,站到過道上迎接。
而路北方、鄭浩、易寶生、趙菲等人,此時則繼續(xù)坐在會議室里,面色凝重,故意低頭看著工作,實則是甩都不甩他們。
董中江一進門,臉上掛著看似親和的笑容。
他邊朝大家揮了揮手,邊高聲說道:“大家都辛苦了!”
路北方也不卑不亢地揚起手,淡淡地回應(yīng)道:“董省長,你們這速度,可真是夠快的啊!
“出了這么大的事,上頭領(lǐng)導(dǎo)重視唄!昨天晚上,老孟連夜,就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這不,早上的時候,我就帶他們過來了!
說著,董中江還故意瞥了眼秦雪明。
秦雪明心領(lǐng)神會,他移步向前,向路北方問好道:“路常委好!
路北方對秦雪明雖無好感,但也沒意見。
他揮手,應(yīng)了聲道:“雪明好。”
說話間,秦雪明的目光,掃過鄭浩和易寶生,然后以自我為中心的語氣道:“路書記,我們公安廳這邊,按照省委省政府的指示,要求你們湖陽市和綠谷縣的公安部門,將綠谷縣發(fā)生踩踏事故這起案子,移交給我們省廳辦理!……呃,鄭浩同志,這具體的交接工作,你幫忙梳理一下,然后,你們將你們的工作,一起移交給刑偵處的程紅處長,由他來統(tǒng)籌安排后續(xù)全部工作吧!”
被上級施壓要求交接手頭的工作,鄭浩和易寶生這是滿心不愿意。
但是,他們不愿意,那也沒辦法啊。
現(xiàn)在省公安廳的頭兒,已經(jīng)發(fā)號施令了,他們哪敢公然違抗?
兩人只得悶著聲,慢吞吞地,將手頭那些文件,再堆起來。
就在這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的時候,路北方率先打破僵局。
他 將右手舉起來,揚了揚,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道:“慢著!……秦廳長,這起案子,給綠谷縣帶來了這么大的損失!眼下,我們湖陽市和綠谷縣,好不容易理出頭緒,正準(zhǔn)備商議,要這承攬活動的傳媒公司承擔(dān)責(zé)任1你們卻要把案子弄到省里去,到時候其中工作脫節(jié),這可不好搞?”
秦雪明一聽,倒是愣了愣,然后鼓著腮幫爭辯道:“不,不會的,路常委!我們還是要依托湖陽市公安局,來做基礎(chǔ)工作的!我要求他們?nèi)ε浜希 ?br>
董中江也聽到了,這明顯讓他不悅。
他在心里冷哼一聲,臉色一沉,故意半真半假,湊上來質(zhì)問路北方道:“路北方同志,你什么意思咯?你的意思,還是不移交??”
“對啊,我就是不想移交!”路北方應(yīng)得斬釘截鐵,而且,他還瞪大眼睛,針鋒相對地反擊道:“昨天晚上,事情出了后,我們開了半宿的會,商量到凌晨一點多。工作都做到這程度了,我認為,移交給你們,有什么意義!你們是想搶功勞,還是另有隱情??”
董中江早就預(yù)料,路北方是個硬茬,沒那么容易,就將他搞定。
可是,沒想到的是,剛一交鋒,這家伙就如此嗆人。
真讓人痛恨至極啊!
董中江也不是善類,在路北方說了這么一句后,他黑著臉,怒目圓瞪,沖著路北方再陰陰道:“路北方,你這是蠻不講理咯!省領(lǐng)導(dǎo)都發(fā)話了,要將這事兒交給省公安廳來辦,你憑什么就不服從?再說了,由省里出面處理這事,不正表明省里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嗎?”
“得了吧!”路北方也提高了音量,大聲駁斥道:“省里重視?我看未必吧!你們這么火急火燎地趕來,背后打的什么主意,別以為能瞞得過我!這案子,既然我們已經(jīng)著手在辦,作為我來說,我就要弄個水落石出,給群眾和死者家屬,一個明明白白的交代。
杜艾云身為省政府辦公廳副主任,她見勢不妙,趕緊上前打圓場,陪著笑臉對路北方說道:“路常委,這事兒由省公安廳來辦,和市里處理,可不就是一樣的嘛!該對死者家屬進行賠償?shù),肯定會賠償,一分不少。該處理的責(zé)任人,也絕對不會放過!這就是孟省長的態(tài)度,他來時,還交待了的!
路北方聽了杜艾云這番看似安撫實則敷衍的話,臉上瞬間沒了好臉色。
他身子一扭,回過頭盯著杜艾去,毫不客氣地懟她道:“嘖嘖,你們那點小心思,別以為我看不穿。而且,也少拿他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糊弄我!你們無非就是想掩蓋陽光傳媒背后的那些見不得人的黑幕,想要袒護孟偉光那老狐貍的兒子!現(xiàn)在,我告訴你們,這案子,不管牽扯到誰,都應(yīng)查到底,都必須讓責(zé)任人,付出應(yīng)有的代價!”
董中江聞怎么也沒想到,路北方的態(tài)度會如此強硬。
他向前跨了一步,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說路北方,你做人做事,也太不給面子、太不近人情了吧。有道是,做人留一線,日后好見面,我就問你,你這么執(zhí)拗,對你自己的前途能有什么好處?而且剛才杜主任也說了,這踩踏事件,難道由省里來處理,就不給賠償了嗎?我真不知道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路北方聽著這揶揄的話,心中這怒火,就像澆油一般,“噌” 地燃燒起來。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到董中江面前,伸出手指,直直地指著對方,怒不可遏地吼道:“我腦子里怎么想的?你其實都知道!你別揣著明白裝糊涂~我想的是,綠谷縣遭受的這巨大損失,必須有人來承擔(dān)!我們那些死傷的百姓,必須要有個說法!好…… 董中江,要是你能承諾做到這幾點,這案子,你們拿去辦吧!”
兩人碰面不到三分鐘,就整成這劍拔弩張的樣。
讓空氣,都幾乎一點就著。
更讓所有人屏氣斂息,都不敢插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