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慈身穿大紅唐裝,背著手從廳堂的里間走了出來,他朝求真會的四人瞥了一眼,然后看向唐妙興調(diào)侃道。
“真是沒想到,這斷了十幾年的丹噬,竟然在唐門長手里續(xù)上了!
“呂家主說笑了,我唐門自家的本事,也只不過是十幾年未出手,哪里算是斷了。”
唐妙興朝身后揮了揮手,示意唐門年輕弟子退出廳堂,表情冷硬的臉上也泛起一抹笑容來。
“呂家主這身行頭看起來真不錯,紅的正!”
廳堂內(nèi)所有老一輩都看著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呂慈,也是贊同地點了點頭。
無他,實在是現(xiàn)在的呂慈真的和以前大不相同。
以前的呂慈,一身打扮干凈利落,好似一柄鋒芒四溢的刀劍,行事犀利狠辣,完全就是一個豪強武夫的模樣,沒有半分世家風范。
但如今的他,比起以前的豪強武夫,倒更像是一個運籌帷幄、沉穩(wěn)冷靜的世家公子。
沒錯,就是一名豪邁意氣的公子,屬于過去年少時的風采,在這個百歲老人身上重新綻放。
赤紅如火的唐裝袍衫著身,衣擺垂至腳踝,整體衣袍雖然有些寬松,但卻十分合身,將那挺拔的身軀襯得宛如一棵剛勁的赤松。
“哈哈哈,多謝諸位抬舉。”
呂慈笑著朝四方的賓客抱拳,這一刻,他的容顏雖蒼老,但言語舉止中的神采意蘊卻靈動熾盛,仿佛一團火焰點燃了整座廳堂。
那滿頭的白發(fā)隨著他轉(zhuǎn)頭的動作,隨風飄動,但卻并沒有顯得頹敗,反而精神碩赫,就像赤松冠頂上綴下的霜雪。
銀白耀目,仿若繁星,與廳堂內(nèi)成群的霜雪發(fā)須交相輝映,化做了一掛璀璨的星河。
“瞧瞧這模樣,還真是呂家少爺出來了!
場內(nèi),和呂慈相熟的幾個老友毫不顧忌地開起了玩笑,“呂二少爺,今天打扮的這模樣,顯得如此年輕,到底是我們給你祝壽,還是你朝我們幾個祝壽?”
幾位老者扯了扯自己的白須白發(fā),朝著呂慈哄笑,“就是,老呂你這不地道,穿的這么精神,倒讓我們幾個顯老了!
“去你娘的!
風度翩翩的呂慈開口就是臟話,但卻絲毫沒有破壞他那端方沉穩(wěn)的模樣,反而讓他看起來更加豪爽。
隨著眾位老者的哄笑聲,廳堂內(nèi)冷寂了一會兒的氣氛再度熱烈了起來,而且比之前還要喧鬧。
在這熱鬧的氛圍中,求真會的四人定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但眾人仿佛忽略了他們一樣,繼續(xù)屬于他們那個時代的盛宴。
“呂家主,我們求真會好歹也是你呂家請來的客人,如此折辱我等,你呂家不覺得羞愧嗎?”
黃寧魁梧的身軀在此時哄鬧的廳堂中顯得有些矮小,死亡的威脅并沒有退去,他還是站在原地,保持著攔路的姿勢。
那張大義凜然的面孔,此時已經(jīng)變得通紅,不只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氣憤,他喘著粗氣,背對著廳堂內(nèi)的眾人,甕聲甕氣地聲音打斷了此刻的歡笑。
“唐門公然放縱許新出世,呂家也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呂慈,都是一個輩分的人物,何必讓唐妙興羞辱我!
自然門的方鴻此時也搭腔道,“同是請來的客人,我求真會難不成下賤嗎?”
“下賤!”
然而,出乎求真會四人意料的是,身為主人家的呂慈直接點頭認了他的說法,“你求真會可不是下賤坯子嗎?”
“你!”
還沒等求真會四人反駁,呂慈豪爽的語氣突然變得冰冷,像是寒冬臘月的西北風,裹挾著刺骨的寒意。
“不知高低、不懂大小的玩意兒,求真會?求你娘的狗屁。”
罵完之后,呂慈突然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思考,然后真誠地朝方鴻開口問道,“話說回來,你是誰來著?”
“罵了這么久,都還不知道你叫什么,是哪家的?”
呂慈的聲音聽起來并沒有諷刺和調(diào)侃,就像是在誠心誠意地詢問對方的姓名和身份。
“呼哧呼哧......”
方鴻此時臉色由紅轉(zhuǎn)紫,憋出來的青色血管在他額頭上止不住地跳動。
“哦,原來是你,自然門的那個誰!
呂慈邁開腳步,來到方鴻面前,打量著那張面目全非的臉,片刻之后恍然大悟道,“老夫記起來了,你叫方...方...方鴻!
“老夫就說你怎么這么面生,當年自然門老掌門壓根就沒帶你出來見人過!
明明是非常符合事實的話語,但不知為何,從呂慈口中吐出來的那一剎那,滿是辛辣的諷刺。
“嗬嗬嗬嗬......”
方鴻此時深陷丹噬之中,不敢亂動,只能死死地盯著呂慈,呼吸之間胸腹鼓脹不止。
“哎哎哎,你可別在這里出事,今天是老夫的壽宴,來的也都是些老朋友,出了岔子誰的面子上都不好看!
呂慈趕緊拉開了距離,沖方鴻擺了擺手,“老夫跟你這個當年沒露過臉的家伙可不熟,也別賴在老夫身上。”
“哈哈哈,呂老二,你這嘴可真毒!
性情豪爽的關(guān)石花可不管其中的蠅營狗茍,她坐在椅子上,樂的直拍大腿,“這么多年了,你這刺猬脾性還是沒變!
“嗨,都是打小認識的老朋友,誰沒見過誰,怪不得我也覺得這方...方鴻面生,原來是個沒見過人的!
坐在關(guān)石花旁邊的王藹頓了頓手里的拐杖,兩個小眼睛笑得瞇起,順手又給插了把刀。
“對了,這求真會的咋沒見當年那些舊人來,難不成都趕早走完了?怪不得老夫瞧著這求真會的幾個面孔生的很,也年輕的很!
“老陸,你看看這里面有你當年認識的嗎?”
陸瑾也不接話茬,偏過頭去不理,只從嘴縫里哼出一聲,“不知道。”
王藹像是仔細端詳著幾人了片刻,然后搖了搖頭,“怪不得,原來是老的都走完了,凈是些沒大沒小的東西!
“唐門長,你也別以大欺小了,也省得臟了呂家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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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