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鳳山抬頭,蹙眉,等待。
當親衛(wèi)將傳言的內(nèi)容說出來,蕭鳳山臉上的表情登時化作錯愕,接著便變成了滔天的憤怒。
他直接起身,大步朝中宮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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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書房中,東方明剛打發(fā)走了皇后的侍女。
他略帶著幾分嫌棄地看了一眼那個侍女,就如同皇后一樣,人如死水,身似竹板,清冷無趣。
晚上還是去昭陽宮吧,游山玩水,不知道今夜又能玩些什么新花樣。
想到這兒,他的小腹忍不住升起一團火熱。
就在這時,一陣焦急的腳步聲從外面響起,董良快步?jīng)_到門口,然后猛地反應(yīng)過來,變成了小步快跑。
東方明見狀,也不由眉頭一皺,“怎么,英國公還能打你不成?”
董良卻一下子跪在地上,“陛下,今日城中不知怎的,流言四起,說的都是您和淑妃娘娘的事!”
東方明一愣,旋即猛地站起,又驚又怒,“那些人是如何知道的?!”
“奴婢不知,今日奴婢前去,英國公沒有回復(fù),只是壓著怒氣問奴婢可知曉城中流言!”
東方明深吸一口氣,心頭忍不住生出一陣煩悶。
而就在這時,蕭鳳山竟直接怒氣沖沖地闖進了御書房,冷冷看著他,“陛下,你可是臨幸了淑妃!”
東方明愕然無言。
瞧見這一幕蕭鳳山登時知曉傳言無虛,仰頭呼了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道:“你富有天下,想要什么樣的女子不行!為何偏偏要做這種事情!”
“那可是先帝嬪妃,你的繼母!你做出這等事情,讓天下人怎么看你?”
“如今朝政不穩(wěn),英國公兵權(quán)在手,你卻在后宮之中,玷污其女,你讓英國公作何想法?你是要逼他反了嗎?大局和私欲你都分不清楚嗎?”
“你做就做了,竟然還被傳得滿城皆知,一個宮城都管不住,你如何管得了天下?”
蕭鳳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聽得董良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的同時,東方明的表情也從起初的羞愧難當,變成了憤怒。
他默默在袖中捏著拳頭,青筋畢現(xiàn)。
但憤怒歸憤怒,東方明終究也不是十幾歲沖動的小孩子,知道在當前的情況下,蕭鳳山才是他最堅實的倚靠。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屈辱地低下頭,“阿舅,我錯了!
看著一朝皇帝在自己面前低頭認錯,蕭鳳山也驚覺過來自己的態(tài)度好像是有些過火了。
當即放緩語氣,語重心長地對自己的外甥說教著,“陛下,臣之言或有情急冒犯之處,但這個事情你真的做錯了。
東方明嘆了口氣,“阿舅,事已至此,多說無益,為今之計,該當如何?”
蕭鳳山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思忖道:“主要有兩點,第一,英國公的態(tài)度,通常對這些人而言,女人的事都可以不那么在意,只需要給夠利益。但淑妃畢竟是英國公嫡女,英國公對她到底是何感情,要去試探,如果可以,交換一些利益,給出一些承諾,換取他的諒解。如果這事兒成了,問題就不大!
“其次,士林百姓輿論,上次的童謠,反倒讓我們因禍得福,我們可以將其定性為敵人的惡意中傷,有著童謠的前車之鑒,再搭配我們不抓捕,不禁止的態(tài)度,相信應(yīng)該能夠取信大多數(shù)人!
“哦,還有一點,那就是讓英國公領(lǐng)兵出征的計劃要改一改了!
東方明一愣,“為何?”
蕭鳳山看著他,“你就不怕他再來一遍嗎?”
東方明后背冷汗一冒,連連點頭,“那剿匪平叛之事當如何?”
“派別的人去吧,我手底下也有幾個親衛(wèi),跟叛軍打一打還是沒問題的,朝中也有些別的將領(lǐng),盡量搭配著湊一湊,中京城也不止英國公那三萬人,羽林和虎賁兩軍也還有幾萬人!
蕭鳳山沉吟道:“不出意外的話,咱們與英國公之間的計較,就會落在到底給他留多少人這上面!
他站起身,“陛下如果沒別的意見,臣親自去英國公府,跟他好好談?wù)劙。?br>
東方明自然求之不得,連忙道:“有勞阿舅了!
蕭鳳山看著他,欲言又止,最終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蕭鳳山的背影,東方明坐在椅子上,感覺后背都濕噠噠的,就像是魚兒終于浮出了水面,輕松了不少。
他看著這才敢抬起頭緩緩起身的董良,自嘲一笑,“朕這個皇帝當?shù)冒?.....”
董良連忙諂笑著要奉承幾句,東方明卻意興闌珊地擺了擺手。
另一邊,蕭鳳山大步走出,站在殿前,看著天邊變幻的風云,忍不住長長一嘆,只感覺長路漫漫,半點不比當初在龍首州防范著明槍暗箭的日子輕松。
他搖了搖頭,邁步朝外走去,剛走出不遠,就見一個頭戴木簪,穿著寬大道袍的道士在一個小黃門的帶領(lǐng)下,迎面走來。
小黃門瞧見蕭鳳山,連忙惶恐行禮。
那大袖飄飄,仙風道骨的道人則是微笑著做了個道揖。
蕭鳳山皺著眉頭,“你是何人?”
“貧道昆侖太乙。”
“昨日陛下敕封的那個什么觀妙法師?”
“都是陛下恩典。”
蕭鳳山看著他,冷冷道:“若敢引導(dǎo)陛下荒廢國事,尋仙問道,進獻妖術(shù)妖方,本相直接斬了你!”
說完,拂袖而去。
等蕭鳳山走遠了,那小黃門才擦了擦汗,“道長,這邊請。”
不多時,太乙真人來到了一處偏殿,不多時便等來了東方明。
“陛下!
東方明緩步走進,看著他,“法師,今日求見,是有何事?”
太乙真人做了個道揖,“請陛下恕草民欺君之罪!
東方明和他身后的董良:???
東方明微微瞇眼,“這是何意?”
太乙真人嘆了口氣,“貧道日前入宮,觀陛下似有操勞虛乏之象,想必是國事繁重,日理萬機,更兼開枝散葉之重責,貧道門中,有一上古房中秘術(shù),有固本培元之效,縱龍精虎猛亦無虛竭之憂。然道不輕傳,貧道不敢擅專,飛鶴傳信師尊得其同意,才得允準將此術(shù)獻與陛下,以謝陛下崇道之心。故而今日前來求見!
東方明聽著這話,感覺到后腰陣陣空虛,加上心性還未磨礪得當,忍不住帶著幾分急切道:“這算什么欺君之罪呢?”
太乙真人開口道:“方才來路之上,貧道偶遇蕭相公,蕭相公警告貧道,不得引導(dǎo)陛下尋仙問道,更不得進獻所謂秘方妖術(shù),否則親自斬了貧道,貧道雖不懼生死,但亦不愿陛下與蕭相公之間生出不睦,故而想著還是不獻此方,因此想求陛下寬宥貧道欺君之罪!
蕭相公.....
東方明心頭生出一陣陰翳和煩躁,開口道:“將此方獻上,蕭相公若是敢與你為難,就拿著這個與他分說!”
說著東方明從腰上取下一塊玉佩,遞給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面露難色,“陛下,您莫要為難貧道,蕭相公若是發(fā)起火來......”
“朕才是皇帝!朕堂堂一國至尊,難道還保不下一個人嗎?!”
東方明語調(diào)陡然一高,神色陰沉得可怕。
太乙真人見狀一嘆,雙手接過玉佩,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冊子,“這是總綱,需研習七七四十九日方可初成,陛下若需,貧道可每日進宮引導(dǎo)陛下研習半個時辰,則可事半功倍!
東方明接過一看,小冊子上,寫著五個字:玄女秘道經(jīng)。
翻開第一頁,上面便寫著:天地之間,動須陰陽。陽得陰而化,陰得陽而通。一陰一陽,相須而行。故男感堅強,女動辟張,二氣交精,流液相通......
果然是房中秘術(shù),他心頭暗喜,“好,如此便有勞真人了。”
激動之下,東方明的稱呼都變了。
太乙真人做了一個道揖,“陛下應(yīng)天道而生,貧道自當竭力以奉,亦是天道修行!
“董良,送真人出宮,再賜予真人一塊自由進出宮禁的金牌,每日申時入宮。”
“是!
“貧道告退!”
待得董良和太乙真人走后,東方明翻了翻那冊子,將其鄭重放入懷中,“來人。
“陛下!”
“方才是誰接真人入宮的,去給朕找來!
“是!”
很快,那個小黃門就膽戰(zhàn)心驚地被帶到了東方明的面前。
“無需緊張,朕問你幾句話。方才你二人進宮之后,來路之上,可遇見了誰?”
“在宮門處遇見了商統(tǒng)領(lǐng),后來在御書房外不遠處遇見了蕭相公。”
“蕭相公與你們說了什么,如實說來!
那小黃門將方才情況一一復(fù)述之后,東方明微微點頭,“沒事了,下去吧。”
聽完了實情,東方明心里對太乙的懷疑是放下了,但心頭的憋屈卻更大了。
他回到御書房,董良也回來了。
伺候著用過了午膳,董良小聲問道:“陛下,今晚是去皇后娘娘那兒?”
東方明白了他一眼,淡淡道:“昭陽宮!
董良一驚,“陛下,這不是......”
東方明哼了一聲,“既然都知道了,朕還藏著掖著干什么?”
董良一愣,竟無力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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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府,英國公和幾個心腹大臣坐著聊了許久,定下了接下來許多事情的方略。
“陛下對老夫自是防范的,但以他的實力,哪怕有蕭鳳山為他竭力騰挪,依舊遠遠不及老夫,故而咱們只需穩(wěn)扎穩(wěn)打,徐圖進益,而后靜待天時即可。”
“在這等關(guān)鍵時刻,老夫定當坐鎮(zhèn)京城,不會貿(mào)然離京,諸位大可放心。軍權(quán)同樣也不會放手,他們想就這樣把老夫的爪牙拔了,未免也想得太簡單了些!”
眾人齊齊點頭,神色之中,帶著對未來的美好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