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和膠東郡王居然都不見了!
就在他們起事的當夜,齊齊消失。
是那個夏景昀的手筆嗎?
難道他能僅憑這樣一點蛛絲馬跡就能洞察這般先機?
難道說熊四虎帶著三千人去楚寧縣都沒困住他?
蕭鳳山的腦海里轉著這些紛亂的念頭,干脆起身,找來一個親衛(wèi),“去黑冰臺將玄狐請過來!
不多時,一身黑衣的玄狐從后門進了蕭府,來到了蕭鳳山的面前。
因為有著共同舉事的經歷,蕭鳳山隨意客套了兩句,便直接問道:“你那邊,可有夏景昀的消息?”
玄狐點了點頭,“蕭相公派去楚寧縣的兵馬本來是困住了夏景昀,但是他用一個離奇的辦法,逃了出去。如今不知蹤跡!
離奇的辦法?
蕭鳳山抖了抖眉,他一路都在行軍,消息傳遞很不及時,竟不知道還有這些事情,“什么離奇的辦法?”
“他造了一個可以飛天的天燈,坐著天燈飛上了天,逃出了楚寧縣!
蕭鳳山:???
玄狐笑了笑,“不過根據我的猜測,那應該只是調虎離山之計,真正的他應該是趁著蕭相公的手下追趕之時出了城。這也符合夏景昀一貫的行事之風,機變百出,神鬼莫測。”
蕭鳳山沉默下來,“你很看重此人?”
玄狐嗯了一聲,“請蕭相公也務必重視此人,如果說天底下還有一個人可以對我們造成威脅,我更愿意相信是他。如今德妃和膠東郡王都消失了,我看很可能就是他的手筆。”
蕭鳳山看著他,“你對他的評價竟如此之高?比之當初的秦思朝如何?”
玄狐輕笑一聲,“秦思朝比起他,不過螢火之于皓月。秦思朝只會借著相府的實力,在暗中挑動風云,做些上不得臺面的算計,拿些蠅頭小利,便自以為執(zhí)棋天下。而夏景昀卻可以僅憑著自己對局勢的高瞻遠矚精準把控,找到破局之處,并且平衡各方利益,在讓自己壯大的同時,還能給盟友爭取到好處,將自己壯大的同時,也讓自己的朋友越來越多。這樣的格局和眼界,完全不是秦思朝能比的!
接著,他便給蕭鳳山說了他所知道的那些秘辛,比如如何為陛下在短短一兩個月間,賺到幾十萬兩銀子之類的。
聽完之后,蕭鳳山的目光登時凝重起來,“那以你之見,此番他會如何選擇?”
玄狐想了想,“他既然能夠猜到可能出現的問題,并且將德妃和膠東郡王帶走,應該會將他們帶回泗水州或者云夢州,以那兒為據點,徐圖壯大吧,以他的能力,再加上膠東郡王的身份,如果不及時清剿,或許將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
蕭鳳山沉吟片刻,“如果依你所言,我倒覺得,他可能會趁著我不在,搶先將龍首州統合起來。屆時,他們便可坐擁泗水、云夢和龍首三州,完全有實力與朝廷抗衡!
玄狐聽完登時點頭,由衷道:“相公英明!”
蕭鳳山沒有搭理這樣的奉承,當即道:“既然如此,我們要先做幾件事。第一,你讓你手底下的人在城中慢慢散布一些消息,說些秦思朝刺殺先帝的內情,讓這件事更合理一些,具體的內容我們稍后討論一番,務必要壓下那些懷疑的聲音。”
“其次,立刻讓黑冰臺的人全力動員,尋找夏景昀的蹤跡,如果能將其斬殺,那便消了一個大的隱患!
“接著,繼續(xù)加大搜捕力度,爭取在京師戒嚴的三日之內,找到德妃和膠東郡王的蹤跡。同時對跟德妃和夏景昀有交集的那些官員和勢力,嚴密布控,一旦有異動,便施雷霆手段!”
“最后,我會親自安排,讓龍首軍穩(wěn)住龍首州的局面!
玄狐立刻應下,蕭鳳山笑著道:“等這些事情忙完了,本相親自去找陛下,安排你領兵去往各地平叛吧!”
玄狐面露激動,恭敬道:“多謝相公!”
蕭鳳山端起茶盞,玄狐識趣地準備離開,但蕭鳳山卻忽然心頭一動,“你說夏景昀有沒有可能來中京?”
玄狐嚇了一跳,琢磨一番,搖頭道:“不會,如今的中京城,他哪有那個膽子來,來了之后他又能做什么呢?這不是自尋死路嗎?”
“也是!笔掵P山點了點頭,“應該是我多慮了。那就按照方才所言,立刻安排吧!我們要盡快穩(wěn)住局勢,各地叛亂四起,朝廷千萬不能再亂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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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蓮城郡中。
夏景昀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夏景昀打開門,瞧見了一身青衣的秦璃。
秦璃沒有說話,推開他便走了進來。
夏景昀有些疑惑地合上門,一轉身,嚇了一跳。
臥槽!
這怎么一言不合就開始脫衣服!
他連忙上前,幫她披上剛脫到一半的外衣,“你這是何必呢!”
秦璃清麗絕倫的臉上被酡紅點綴出幾分嫵媚和嬌羞,但神色卻堅定道:“我等你回來,你若死了,此生我亦不會再嫁。”
她捧著夏景昀的臉,目光沉沉,“這是我想給你的承諾。”
夏景昀心頭要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但他卻并不想借著這樣的機會,做些什么得寸進尺的事情,當即溫聲道:“你的心意我自是知曉的,但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你放心,我會風風光光地把你娶回家,給你一個期待的美滿未來!
秦璃聞言,眼中柔情化水,溫柔地倚著夏景昀的胸膛,手臂環(huán)著他的腰,輕聲道:“你不許出事。”
夏景昀輕輕撫著她的背,“你放心,我比誰都惜命!
正溫存間,房門再次被人敲響,而敲門之人發(fā)現門沒關便直接推門走了進來。
瞧見房中抱做一團的男女,蘇炎炎原本羞澀的臉上登時露出一絲慌亂和羞憤,“我來得不是時候。”
說著轉身就要朝外走去,夏景昀三步并作兩步,沖上前,拉著她的手,“不,你來得正是時候!
......
翌日清晨,蘇炎炎和秦璃帶著幾個江安侯府的心腹護衛(wèi),喬裝趕去云夢州。
夏景昀則和陳富貴一起,混進了蓮城郡秦家合作的一個商隊中,悄然去往中京。
去那云詭波譎,風險密布的中京城中,火中取栗,逆天改命!
中京城,翰林院。
一個翰林學士走了過來,將手中的一本冊子狠狠的砸在了一個年輕人的書桌上。
快速飛來的冊子落在年輕人手上,握筆的手不受控制地在紙上劃出一道醒目的墨痕,原本整整齊齊的紙面,就如同美貌女子臉上多了一道恐怖的疤痕一般。
而被冊子帶起的墨汁,則星星點點地落在白紙上,讓年輕人一個上午的功勞全部白費。
“徐伯翼!你看看你寫的這都是些什么東西!給本官全部重新謄抄!”
徐大鵬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幕,看著這個之前對自己和藹親切,從不吝惜笑臉的上官,顯然有些發(fā)懵。
“看什么看?不服?”那人冷哼一聲,“本來就沒資格進翰林院的廢物,連錄個書都不會,你怎么不找塊豆腐撞死!”
徐大鵬從發(fā)懵中回過神來,心頭的一股火氣便躥了起來,拿起冊子,“田大人!我這錄得哪兒有問題了?你指與我看!”
“還敢頂嘴?”
那人面色一冷,“沒人教過你要尊敬上官嗎?陳鳳林!你這個月的任務也交給徐伯翼,本官自會給你下派新的活計!”
徐大鵬還想再說什么,一個人影連忙走了過來,摁著他的肩膀,對那翰林學士點著頭,“田大人請放心,伯翼他近日錄書過多,有些頭昏腦脹,不知輕重,頂撞了大人,還請大人勿怪!”
“過多?本來就是遞補進來的,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多寫點那是理所應當的!”
他冷哼一聲,“三日之內,將新稿呈上來,完不成,就給本官滾出翰林院!”
說完,他便拂袖而去,留下一屋子或幸災樂禍,或搖頭感慨的人。
徐大鵬被這般當面羞辱,羞憤得青筋暴起,身旁為他出言轉圜的曾濟民嘆了口氣,扯著他的胳膊出了屋子,尋了個無人處,安慰道:“伯翼,你跟田大人較什么勁兒!”
徐大鵬一臉不忿,“這是較勁嗎?這分明是他不公平,刻意找茬羞辱于我,我還不能反擊嗎?”
曾濟民嘆了口氣,“你以為他就找了你的茬嗎?而且,你難道不知道他為何會變成這般嗎?”
聽了這話,徐大鵬的情緒竟緩緩平息了下來,抿著嘴沉默著。
曾濟民拍了拍他的肩膀,“世事無常,風云變幻,我們曾經得了些好處,如今自然也要受些罪過,慢慢熬著吧。”
一聲悠長的嘆息,被風帶走,吹過殿宇,傳進了不遠處的另一間屋子里。
“要說這夏景昀可真是,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都以為他將平步青云,用他二十來歲的年紀,讓一代又一代的人絕望,誰知道仕途才剛剛起步,就這么戛然而止了。”
翰林院的另一間屋子里,幾個翰林待詔正在休息,其中一人喟然長嘆。
“是啊,要是能逃得遠遠的,還能撿著一條性命,茍延殘喘,要是被抓住了,可能就是一杯毒酒或者一條白綾的事了!
“世事無常啊,誰能想到先帝好好的忽然駕崩呢!所以,這隊啊,還是別提前站的好!”
“朽木之屬易見,棟梁之材難得,國朝用人,何當如此任性,夏景昀才智高絕,于國有功,不該落到如此下場!”
一片感慨聲中,一個聲音堅定開口,讓眾人一愣,然后默默朝著旁邊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