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九叔說可以動土了,眾人便開始忙活起來。
已經(jīng)上香敬拜過了,接下來的事就不用忌諱那么多了。
兩位工人抬腳飛踹,任老太爺?shù)哪贡苯语w了出去,咣當(dāng)一聲砸在了墓墻上。
動作簡單粗暴,看的任發(fā)眼皮一跳。
任婷婷不忍再看,扭過了小臉。
工人的做法倒沒人說什么,因為這都是地方習(xí)俗。
鬼怕惡人!
遷葬的時候難免遇到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有的地方,幫別人遷墳后,工人就會生場大病,或者家宅不寧,都是邪祟作亂。
所以就傳開了幫人遷墳的時候,一定要表現(xiàn)的兇惡一些,這樣才會嚇退那些不干凈的玩意纏上。
果然,這個規(guī)矩傳開后,就很少發(fā)生工人被臟東西糾纏的事情了。
林洛站在九叔身后,注意到了墓碑上的內(nèi)容。
任公威勇之墓,生于同治四年,終于民國元年。
長男任發(fā)叩立。
林洛心里算了一下,同治四年是1865年,民國元年是1912年,到現(xiàn)在剛好是20年!
這么算來,任老太爺四十七歲就死了!
任發(fā)長嘆了一口氣,看向九叔,皺眉問道。
“九叔,當(dāng)年看風(fēng)水的先生明明說過,這個穴若是葬得好,必定財丁興旺!”
“可這二十年來,我們?nèi)渭业纳馐窃絹碓讲!人丁也越來越單薄,我娶一個填房沒一個,怎樣也只得婷婷一個女兒!”
九叔皺著眉頭,看了看腳下的泥土,搖頭道,“是葬的不好的緣故!”
任發(fā)表情一愣,心中驚訝,不解的問道,“可我們都是按照那風(fēng)水先生說的照做的!”
“寅時葬卯時發(fā),頭上腳下直葬,沒有絲毫差錯,怎么會有問題呢?”
“是啊,怎么會有問題呢!”
阿威站在任婷婷身后,也插嘴道。
任發(fā)皺眉瞪了他一眼,不滿的訓(xùn)斥道,“大人說話,小輩不要插嘴!沒規(guī)矩!”
“哦!”
阿威一縮脖子,老實的低下了頭。
九叔沒有在意阿威,背起了手看著那邊的挖掘現(xiàn)場,皺著眉的說道。
“我看那個風(fēng)水先生跟你們?nèi)渭矣谐鸢。 ?br>
“有仇!”
任發(fā)啞然一愣,隨即想到了什么!
嘶!那風(fēng)水先生該不會故意使壞了吧!
“老太爺生前是不是跟他有什么過節(jié)?”
九叔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柕馈?br>
任發(fā)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低聲道,“當(dāng)年這塊地本是那風(fēng)水先生的,先父知道是塊好穴,就用錢給它買了下來!
“只是利誘,有沒有威逼啊?”
任發(fā)笑的更尷尬了,但也沒說別的,而是默認(rèn)了九叔的話。
九叔心中冷笑,為富不仁,必有其禍。
林洛腦海中莫名出現(xiàn)了太上感應(yīng)篇。
禍福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
這任老太爺有今天的惡果,全是因為當(dāng)初作惡所得!
“我看一定是威逼!要不然他絕不會害你們!”
“啊!九叔,他,他是怎么害我們的!”
任發(fā)現(xiàn)在就聽不得害這個字,之前林洛可是說了,他們?nèi)渭乙醒庵疄?zāi)的。
“他讓你們把洋灰蓋在整個蜻蜓點水穴上面!你看,墳?zāi)谷盟嗍好芊,又怎么會好呢??br>
九叔踢開地上一撮土,漏出了下面的洋灰。
任發(fā)緊皺著眉頭,心中驚懼不已,同時疑惑。
“那么應(yīng)該怎么樣呢?”
“應(yīng)該雪花蓋頂,這才叫蜻蜓點水,葬在這個穴,棺材頭部最低限度也要有一尺露出地面,不然棺材頭碰不到水,怎么叫蜻蜓點水呢!”
“他還算有良心,叫你二十年后起棺遷葬,害你半輩子不害你一輩子,害你一代不害你十八代!”
九叔說的任發(fā)心中沉甸甸的,但確實有被安慰道,還好,自己還年輕,以后還有機(jī)會!
“看見了!”
眾人尋聲看去,只見墳坑里已經(jīng)能看到任老太爺?shù)墓撞牧恕?br>
任威勇的棺材是豎著葬的,所以沒挖多深就看見了。
給棺材套上繩索后,一眾人齊心協(xié)力,用滑輪將棺材給吊了上來!
等棺材架好后,九叔沉聲吩咐道,“松繩,起釘!”
趁著工人給棺材起釘子的間隙,九叔對身后眾人吩咐道。
“各位!今天是任公威勇重見天日!”
“凡年齡三十六,二十二,三十五還有四十八,屬雞屬牛者,轉(zhuǎn)身回避!”
需要回避的人轉(zhuǎn)過了身,九叔來到了棺前。
棺材釘子已經(jīng)被起出來了,九叔瞇著眼睛看了眼棺材,神情逐漸的凝重起來。
這棺材,煞氣太重了些,情況不太妙。
“回避完畢,大家整理衣冠,開館!”
隨著一陣嘎吱吱的聲響過后,任老太爺?shù)墓撞纳w子被打開了,一陣黑霧從棺材里散了出來。
就在此時,周圍的樹林里突然大亂,無數(shù)的鳥受驚似得四散飛逃,同時還吱嘎亂叫的,叫的眾人心里毛骨悚然的。
九叔的一字眉皺的更深了,動物的感知是很靈敏的,能夠感受到人類許多感知不到的東西!
一開棺就驚得鳥群四散飛逃,這棺材里的任老太爺,怕是要不好了!
等黑霧散去,九叔來到了棺前,眾人也圍了上來。
在看清棺材里的情形后,眾人一陣驚呼,隨后倒吸一口涼氣,為全球變暖做出杰出貢獻(xiàn)。
只見棺材里的任老太爺面色青自,眉宇輕盛,皮肉干扁,雙手捧胸抱著一副算盤,雙手十指僵直,指甲與常人無異。
只是這尸體一見風(fēng)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微微脹了起來,皮膚上有白色的絨毛緩緩地生長開來。
九叔的瞳孔微微一縮,心中暗道一聲果然。
這任老太爺果然是要尸變了!
“爹啊——”
任發(fā)撲騰一下跪倒在地,悲痛的哭嚎起來。
任婷婷也跪了下來,哭了一聲爺爺。
任家?guī)淼膫蛉艘捕几蛟诹撕竺妗?br>
“爹,這樣驚動您老人家,孩兒真是不孝!”
任發(fā)磕了三個頭后悲痛的站起身,問九叔道。
“九叔,這墓穴還能用嗎?”
九叔搖了搖頭,沉聲道,“蜻蜓點水,一點再點,肯定不會點在同一處位子上,這個穴沒用了!”
任發(fā)本來還心存僥幸的,見九叔這么說,隨即認(rèn)命的說道。
“如此就只能請九叔在幫先父選一塊上好的吉利佳穴了!”
九叔皺著一字眉說道,“任老爺,依我看,不如就地火化!”
“火化!不行!先父生前最怕的就是火!我,我不能這樣做!”
任發(fā)腦袋搖的像是撥浪鼓一般。
“任老爺!不火化可能會有麻煩!”
九叔有些無奈,卻又不好明說,畢竟任老太爺還沒有變僵尸呢。
“怎么都行!就是不能火化,你還是想想別的辦法吧!”
任發(fā)堅定的說道。
這年頭流行土葬,還沒有火葬的說法,如果任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把任老太爺挖出來,一把火少了,傳出去,他任發(fā)的脊梁骨會被人戳斷了的!
見任發(fā)如此堅持,九叔無可奈何,只好妥協(xié)了。
“好吧!那就將任老太爺先寄放在我們義莊,到明天我會幫老太爺另外找一塊墓穴,讓他早點安息!”
任發(fā)神情悲痛的點了點頭,同意了九叔的說法。
“好,蓋上棺蓋,抬去義莊!”
一直站在后面的阿威大手一揮,招呼眾人動手。
九叔看向還在傷感的任發(fā),勸慰道,“任老爺,早些回去休息吧!”
任發(fā)點了點頭,被任婷婷攙扶著朝著竹轎走去。
九叔叫住了也想開溜的秋生文才,沉著臉道,“秋生,文才!你們兩個在這里點個梅花香陣,燒成什么樣,回來告訴我!”
“還有,每個墳頭都要上香。
秋生和文才的臉頓時一苦,這里的墳頭沒有一百也有六七十了,這香得燒到什么時候去。
九叔轉(zhuǎn)身下山,林洛直接跟在了九叔身后。
“咦!大師兄,你干什么去!”
秋生突然大聲道。
我們都要留下干活,你身為大師兄,難道想跑?
九叔聽見身后秋生喊叫,轉(zhuǎn)過身,挑眉說道。
“干什么,他回去還要看書呢!”
你們都這么大了,好意思讓一個小朋友跟你們一起干苦力?
一聽是看書,秋生和文才頓時不說話了,反而同情的看著林洛。
小小年紀(jì)就要被逼著看那么多書!
真可憐啊!
相比較看書,他們更愿意干活!
“別想了,早點做完事早點回家!”
文才遞過去一把點著的線香對秋生說道。
秋生接過線香,點了點頭,斗志滿滿。
“那就抓緊吧,我可不想走夜路!”
“好啊,我來插梅花香陣,你去給那邊的墳頭上香!這邊的我來!”
文才用手比劃了一下,劃分了區(qū)域!
文才點點頭,隨即行動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