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宋鑒熙微怔，似乎沒有想到她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沈諳繼續(xù)道：“她說要她要走了。”

“......去哪兒了？”

沈諳說：“去死者該去的地方。她說自己沒有遺憾了�！�

宋鑒熙一時間失聲，好像有什么問題想要問出口，卻無法發(fā)出聲音。

“我知道你想要問什么�！鄙蛑O說：“她沒有提起你，一個字都沒有�！�

宋鑒熙有些悵然若失，轉(zhuǎn)而又笑了，“沒有提起我，就好。那說明當年的那些事并沒有成為桎梏她的枷鎖。”

沈諳其實有些不明白。

她不明白宋鑒熙究竟愛不愛明蟬，如果不愛，這些年他從來沒有一刻忘記她，那種銘記又并非是因為恐懼或者愧疚。

如果愛，他卻又能毫不猶豫地縱火燒了明家，如果不是因為陸晚梔的心理變態(tài)，他很可能會將明蟬一起燒死在那里，包括那時她腹中的孩子。

所以沈諳對宋鑒熙的感官十分復雜。

她不曾把這個人當做自己的父親，但在最后，宋鑒熙幾乎可以說是舍棄了自己的一切，送了陸晚梔最后一程。

如果沒有宋鑒熙的出現(xiàn)，他們不一定能贏過陸晚梔，也許現(xiàn)在的局面會完全顛倒。

而且現(xiàn)在，宋鑒熙就要死了。

沈諳可以清晰地看見這具不算蒼老的身體里的本就不多的生命力在流逝。

“你在憐憫我嗎？”宋鑒熙驀地問。

“沒有�！鄙蛑O否認，“你這一生走到了這樣的高度，是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我有什么資格憐憫你？”

宋鑒熙感慨道：“縱使站在了這最高的地方，還是會覺得寂寞吶�！�

“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當初我選擇了另外一條路，是不是就能跟明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沈諳譏誚道：“如果是那樣，你又會想，如果你當初選擇了那條通天之路就好了。人總是在為自己過去的選擇不斷后悔，不管怎么選，都會留下遺憾�！�

“是啊，”宋鑒熙道：“人就是這樣不滿足的生物啊�！�

他咳嗽了幾聲，“扶我去院子里看看花吧，如今夏花應該開得很絢爛�！�

沈諳知道，都到這時候了，應該沒人會將再勸宋鑒熙要好好待在房間里休養(yǎng)，因為誰都知道他的生命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

即將吹燈拔蠟的人，做什么都會被允許的。

于是沈諳扶他起來，在他肩上披了件衣服。

就如宋鑒熙所說，外面果然夏花絢爛，這時節(jié)草木最是繁茂，空氣里都是植物的清香。

“真好啊。”宋鑒熙說：“這樣的好風光，讓我想起第一次見到明蟬的時候了。”

他偏頭溫和地看著沈諳，“你去過明家的遺址，看見院子里那棵被火燒死了的杏樹了嗎？那棵樹從前綁著秋千�！�

這件事明蟬的保姆曾經(jīng)跟沈諳提過，說是明家當時的家主親手為小女兒綁的。

“嗯�！鄙蛑O點頭。

“就是在那里，我第一次看見了明蟬�！彼舞b熙說：“那時候我才剛剛進入議會工作，跟著上司去明家做工作匯報，路過那里的時候，看見明蟬坐在秋千上發(fā)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