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楠從沒覺得有這么一刻,每一寸血液都凍住了的感覺。短暫的幾秒像是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長,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在說什么?”
祁淵沉冷的嗓音聽不出喜怒,“我有一個老同學(xué)在中心醫(yī)院,她說前不久看到你去看 婦產(chǎn)科,當(dāng)時還有一個男人跟你在一起。”
說到這兒他突然輕笑出聲,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其他。
“江楠,人家恭喜我我才知道自己喜當(dāng)?shù),你不?yīng)該給我一個解釋?”
解釋什么?
說他回國那天,有人進(jìn)錯了房間?
說那個進(jìn)錯房間的人是沈時晏?
還是說,孩子現(xiàn)在還在她肚子里?
百轉(zhuǎn)千回之間,江楠奇跡般的冷靜下來,那股心虛也消失無蹤,冷淡道:“祁淵,我們分手了。”
“呵。”森冷的嗤笑從那頭傳過來,“你以為吵個架,真的能說分手就分手?我們這么多年在你眼里就是兩句話?”
江楠握電話的手緊了緊,沒說話。
“你現(xiàn)在在哪兒?我來找你!
這么多問題堆積到這個程度,的確需要解決。
江楠想了想說:“我在公司,你過來吧我們在公司談。”
祁淵過來的速度很快,江楠甚至懷疑他剛才就在來的路上。
在辦公室見面,總是將氛圍拉到一種很正式的感覺。
兩杯水。
對向而坐。
比起情侶之間的交流,更像商業(yè)對手的談判。
祁淵漆黑的眸子凝視著江楠,直接問:“所以,懷孕是真的還是假的?”
江楠神色平靜,放在桌下的手卻不自覺攪在一起,好一會兒才鎮(zhèn)定地說:“是!
這一個字,將祁淵眸底的風(fēng)暴徹底掀翻開來,仿佛漆黑的海面突然浪濤滾滾。
他放在桌上的手緊捏成拳,手背青筋鼓起,滿身戾氣和冷銳,“誰的?”
“重要么?”
江楠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重要,祁淵!
“即便沒有懷孕,我們之間早就回不到過去了,不管是你母親還是趙輕依,都像一座大山攔在我們中間!
“我既接受不了你和趙輕依的‘純友誼’,也無法茍同你母親的舊觀念,更不會單純因為過去的五年,就和你草率的邁進(jìn)婚姻殿堂!
她嘴角露出一絲苦笑,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那段時光,“那未免,對曾經(jīng)那個認(rèn)真付出的我太不負(fù)責(zé)了!
祁淵眉心皺成了川字,深邃的眸光瞬也不瞬地望著她,半晌才冷聲道:“這就是你劈腿的理由?”
“我沒有劈腿!
江楠嗓音平靜,眼神也毫不心虛。
為什么要怪到她頭上呢?
說到底,江楠自己也不過這件事情的受害者,如果真的要論對錯,就只能談造化弄人。
祁淵那晚真的和趙輕依在一起嗎?
他為什么沒有回來?
又為什么沒有鎖門?
事情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現(xiàn)在結(jié)果也已經(jīng)達(dá)成,江楠不想重提當(dāng)初那件事,否則只會顯得…… 她像個笑話。
祁淵坐在她的正對面,能將她的所有表情變化都看在眼里,包括嘲諷和不屑。
……她在不屑什么?
他嗎?
祁淵腦海里不禁閃過江楠和另外一個男人站在一起的畫面,那個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男人。
他油然而生一股濃重的火氣,還有妒忌,這種情緒來得又兇又急,把原本那點心慌都給壓了下去。
“我沒說要跟你分手!
祁淵下頜肌肉隱隱抽動,呼吸也很重。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克制的啞聲道:“江楠……把孩子拿掉,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我們結(jié)婚!
江楠不可思議的抬起頭,“你覺得,我們還能結(jié)婚嗎?”
“為什么不能?”
“不,不能。”
她竟然笑出了聲,“我們……回不去了!
一段感情,從來都不是誰的堅持和等待就能走到頭的,到最后靠的都是人品和執(zhí)著。
她盡力了。
但祁淵,走向了他選擇的岔路。
江楠眼睫微微顫動,最終還是把憋在心口很久的那句話說了出來。
“祁淵,你和趙輕依早就發(fā)生過關(guān)系了吧,我還在商場看到你們接吻了!
她聲音很輕,裹挾著窗外的風(fēng)飄進(jìn)祁淵耳朵里。
是篤定。
是放棄。
這一刻,他心臟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痛得喘不過氣。
“不是……”
他下意識的反駁,想伸手去抓江楠,但轉(zhuǎn)瞬就被她躲開了。
“江楠……”祁淵眼眶發(fā)紅,沙啞的嗓音里壓抑著萬千情緒,“我和輕依是意外,也認(rèn)真談過,以后我們只會是朋友,絕不會有什么糾纏,你再相信我一次,嗯?”
江楠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想看出除了愧疚以外的東西,最后都以失敗告終。
她說:“你挺侮辱朋友這兩個字的!
祁淵沒有說話。
“也挺侮辱我!
該說的話都已經(jīng)說盡了,江楠不想再浪費時間,把臉扭到一邊漠然道:“你進(jìn)修的錢我可以不要了,但買房子我借了你八十萬,你看什么時候方便的話,盡快還我吧。”
她現(xiàn)在無比慶幸,當(dāng)初祁淵買房子的時候原本要加她的名字,最后被陳玉琴阻攔了,理由是他們沒有結(jié)婚,房子是婚前財產(chǎn)。
八十萬算作借款,同比共同擁有一套房子要簡單得多。
祁淵眸底不但有暗涌流出來,深深淺淺的情緒在撕扯著他的理智。
可看江楠一直這么油鹽不進(jìn),他的耐心也逐漸崩盤。
“呵!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現(xiàn)在還懷著孕?”
“江楠,我們不過是扯平了而已,你以為自己是什么好東西?”
“……”
江楠身體一僵,無言。
祁淵眼看著她的臉色寸寸蒼白,眼底有悔意一閃而逝。
整整五年,他從來沒有跟江楠說過這么難聽的話。
可都是她。
怎么能動不動就把分手掛在嘴邊?
祁淵猝然起身,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分手這話我就當(dāng)你沒說過,你好好冷靜一下,想想我們的感情有多不容易,想想你離開我,又還能跟誰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