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鋒那番顛倒黑白、將自己屠戮云家的行徑粉飾為“順應民意”的言論,如同一把刀,狠狠刺入了云瑤的心臟!
這可比用真實的刀劍砍在她身上,還要讓她感到痛苦和憤怒!
“你…你胡說!”云瑤氣得渾身發(fā)抖。
她再也無法克制,嬌叱一聲,不顧傷勢和壓制,凝聚起體內(nèi)殘存的所有真氣,朝著近在咫尺的陳鋒,猛地一掌拍出!
掌風凌厲,直取其面門!
陳鋒似乎早有預料,身形微微一側(cè),便輕松避開了這含怒一擊。
他眼中寒光一閃,體內(nèi)那磅礴的真氣瞬間涌動,一股可怕的威壓即將爆發(fā)。
但就在出手的前一剎那,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了旁邊正把玩著避障珠的徐東。
那即將噴薄而出的真氣,竟被他強行壓了回去!
陳鋒臉色陰沉,看向云瑤道:“云小姐…我看在徐監(jiān)察長的面子上,再饒你一次,不取你性命!
“但希望你能適可而止,認清現(xiàn)實!”
“若是你再不知死活,下次被抓進禁武監(jiān)的大牢里…”
“到時候,恐怕就沒人能像今天這樣,再把你保出來了!”
“陳鋒!”云瑤聲音嘶啞,美眸中充滿了血絲,“你說這些冠冕堂皇、顛倒是非的鬼話時,你的良心就不會痛嗎?你就沒有感到一絲一毫的羞愧嗎?”
“我云家掌管玄野島這么多年,島上民眾一直安居樂業(yè),和睦相處,誰曾說過半個不字?!”
“是你!是你狼子野心,妖言惑眾,鼓動人心,突然發(fā)動血腥襲擊,滅我云家滿門!”
“現(xiàn)在,你卻擺出這副道貌岸然,為民請命的虛偽模樣…你就真的一點愧疚都沒有嗎?”
“愧疚?我為什么要愧疚?”陳鋒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譏諷。
“玄野島在你云家所謂的‘掌管’下,這幾十年變成了什么閉塞、落后的樣子,你云瑤心里,難道就真的一點數(shù)嗎?”
“你看看大家活得有多累!多憋屈!”
“我多次勸說你父親,開采島上的豐富資源,去跟外界合作,換取發(fā)展,用來改善民生…他呢?他一口回絕!”
“好,這也就罷了!”
“我又提議,徹底打通與外界的聯(lián)系渠道,讓玄野島融入現(xiàn)代社會,讓島上的年輕人也能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父親呢?他竟然還是不同意!”
“搞出來一個什么,出去就不能再回來的操作,這是人嗎?”
陳鋒情緒激動起來,仿佛要將多年的不滿盡數(shù)傾瀉。
“他就只是頑固地守著這座破島,在這畫地為牢!讓我們所有的人,都陪著你們云家與世隔絕,像原始人一樣生活!”
“你是他云蒼瀾的寶貝女兒!你可以隨時離開這座島,去外面享受榮華富貴,見識燈紅酒綠!”
“可我們這些人呢?我們憑什么?憑什么就要陪你那個固執(zhí)的父親,一輩子困死在這座孤島上?!”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變得愈發(fā)銳利:“你知道最讓我,最讓島上許多家族都無法接受的是什么嗎?”
“如果你父親只是想固守一方,維持所謂的傳統(tǒng),那也就算了!”
“可是…”
“你父親,在拒絕與外界接觸的同時…卻還要我們所有人,都必須遵守外界的律法!”
“面對那些由外界派駐島上的警署,還有那個禁武監(jiān)分部!”
“我們一樣要點頭哈腰,規(guī)規(guī)矩矩,受他們管轄和制約,自己家的地盤上,縱容外人指手畫腳,你父親配當島主嗎?”
“你告訴我!云瑤!”
陳鋒幾乎是吼了出來:“天底下,有這種道理嗎?!既想要獨立王國的權(quán)力,又不愿意承擔開放帶來的風險和責任,還要用外界的規(guī)矩來束縛自己人?你父親,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一連串如同連珠炮般的質(zhì)問和指控,如同重錘般砸在云瑤心頭。
其實這些問題,在云瑤的心里也出現(xiàn)過。
在詢問父親的時候,對方并沒有給出一個準確的回答,只是說她年齡太小,還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等以后接受家主位置的時候就會知道。
對此,云瑤也沒有刨根問底,選擇相信父親。
只是,她雖然堅信父親的為人與初衷,但面對陳鋒這詭辯,一時間竟也有些語塞,不知該如何反駁。
“我…我父親這樣做,自然有他的深意和考量!是為了保護玄野島,保護大家!”云瑤只能蒼白地爭辯道。
“深意?考量?”陳鋒發(fā)出一聲猙獰的冷笑。
“所謂的深意,就是他自己暗地里吃著京城方面給的好處和補貼,轉(zhuǎn)過頭來,卻聯(lián)合外人,一起欺負、壓制我們這些自己人嗎?!”
“你父親真是好!里子面子全都讓他一個人賺了!所有的好處他拿著,所有的黑鍋卻讓我們來背!”
“真是個道貌岸然的老狐貍!”
“我們觀念不同,沒什么可再講的了!”云瑤道。
“是非對錯,自有后人去評說!還輪不到你在這里胡言亂語,血口噴人!”
憤怒再次沖垮了理智,云瑤嬌叱一聲,體內(nèi)殘存真氣不顧一切地涌動,就要再次上前與陳鋒拼命!
然而。
就在她身形剛動的瞬間!
一只沉穩(wěn)有力的手,輕輕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徐東。
云瑤不解地看向徐東。
而陳鋒,看到徐東出手阻攔,欣慰道:“看來還是徐監(jiān)察長您,能夠明辨是非!
“云小姐…”
“這是我給你最后的機會!
“下次再見面……”
陳鋒語氣森然道:“可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我陳鋒,絕對不能讓剛剛才看到一絲安穩(wěn)曙光的玄野島,再次被你們云家給搞臭拖垮!”
說完,陳鋒不再停留,深深地看了徐東一眼,仿佛在確認什么,然后猛地一揮蟒袍衣袖,轉(zhuǎn)身朝著府邸深處走去。
陳登和陳洪軍見狀,也趕忙連滾爬爬地起身,跟上了陳鋒的腳步。
離開壓抑的陳府,走在昏暗的街道上。
云瑤看著身旁沉默不語的徐東,幾次張開紅唇,想要說些什么。
質(zhì)問?
抱怨?
還是懇求?
話到了嘴邊,看著徐東那平靜的側(cè)臉,想到他與自己非親非故,卻已經(jīng)救了自己兩次,還拿到了關(guān)鍵的避障珠、
所有的言語,最終都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有什么資格,去質(zhì)問徐東為何不在剛才出手呢?
畢竟,這是自己的家事,徐東實在是沒有出手的理由和義務。
徐東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主動道:“東西已經(jīng)拿到手了,我們的目的達到,沒必要再跟他們進行無謂的口舌之爭,甚至提前爆發(fā)沖突!
“況且…我之所以沒有選擇立刻動手,是因為感覺到那個陳鋒身上的氣息,有些不對勁!
“他明知我的身份和實力,卻還敢如此輕易地現(xiàn)身,甚至主動交出避障珠這等寶物…”
“這其中,必然有詐,或者他有著某種我們尚未知曉的依仗!
他看向云瑤,繼續(xù)道:“我認為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你的父親,云蒼瀾!
“只有找到他,才能了解海底遺跡的真相,才有可能找到讓玄野島恢復平靜的方法。”
“你覺得呢?”
聽到徐東這番分析,云瑤心中的那點委屈和不滿頓時煙消云散。
她點了點頭,認可道:““你說得對…是我太沖動了。找到父親才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
“......”
陳府,氣氛凝重的大堂內(nèi)。
陳登捂著胸口道:“陳長老…屬下實在不明白!您剛才為何要放過徐東和云瑤那兩個人?”
“甚至還把如此珍貴的避障珠,就那么輕易地給了他們?”
陳登越想越覺得憋屈。
“這不是等于幫著他們,轉(zhuǎn)過頭來對付我們自己嗎?”
一旁的陳洪軍雖然沒有說話,但流露出的情緒,也表達了一絲不滿。
陳鋒端坐在主位上,緩緩品了一口茶,臉上沒有任何波瀾,只是淡淡地瞥了陳登一眼,“愚蠢!你的眼光,也就只有這么點長遠了!
“那徐東,此次突然出現(xiàn)在玄野島,目的不明,實力更是深不可測。在沒有摸清他的底細和真正意圖之前,貿(mào)然動手,風險太大!”
“我把避障珠給他們…”
“可不是為了資敵,恰恰相反,我是想讓他們活得久一點,活動更方便一點!
“只有讓他們自以為安全,能夠自由行動…”
“他們才會迫不及待地,帶著我們?nèi)フ夷莻一直躲藏在暗處的云蒼瀾!”
陳鋒繼續(xù)道:“找不到云蒼瀾,打不開海底遺跡的真正秘密,掌控不了那股核心力量…”
“那我們就算殺十個徐東,滅一百次云瑤,所有的計劃,也依舊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海底遺跡,也只會越來越混亂,直到最終徹底失控!”
他轉(zhuǎn)頭,看向心思更為縝密的陳洪軍,吩咐道:“老洪!
“你等會兒,立刻安排幾個機靈點,擅長追蹤的好手!
“給我死死地盯住徐東和云瑤!看看他們離開這里后,下一步會去哪里!”
“一旦發(fā)現(xiàn)了云蒼瀾可能的藏身之處!
“立刻通知我!”
“記!只跟蹤監(jiān)視!絕對不要打草驚蛇,要是壞了我的計劃,你清楚后果的!
陳洪軍聞言,強忍著疼痛,躬身領命道:“家主!請您放心!屬下一定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