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云瑤的指引,徐東與她一路避開主要道路,朝著玄野島的最西邊趕去。
云瑤的舅舅,名為簡文韜。
據(jù)云瑤所言,自從她母親,也就是簡文韜的姐姐去世之后,兩家便很少有來往,關(guān)系變得十分疏遠。、
逢年過節(jié),也都是云瑤獨自一人拎著禮物前去探望,但無一例外的是,那些承載著她心意的禮物,最后都被原封不動地退了回來。
其中隔閡,可見一斑。
臨近傍晚時分,兩人才趕到了簡文韜的府邸。
與島上其他地方彌漫的壓抑、混亂和末日將至的陰沉感截然不同,簡文韜的府邸周圍,竟然顯得異常溫馨和清凈。
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屏障,將外界的混亂與絕望隔絕開來,府邸內(nèi)甚至還能聽到隱約的歡笑聲。
而這異乎尋常的平靜,顯然正是那“避海珠”的神奇功效所致!
云瑤心中焦急,沒有猶豫,直接領(lǐng)著徐東,快步走進了府邸大門。
走入其中,眼前的景象更是讓徐東微微挑眉。
府邸內(nèi)燈火通明,張燈結(jié)彩,下人們圍坐在幾張拼起來的大桌子旁,推杯換盞,大快朵頤,臉上洋溢著輕松的笑容,整個庭院里充滿了喧鬧的氣氛,像是在慶祝什么重大的喜事一般。
而此間的主人簡文韜,此刻則正坐在庭院最里面那張主桌上,摟著自己風(fēng)韻猶存的妻子,有說有笑,愜意地喝著小酒,臉上紅光滿面,瞧不見半分對島上劇變的擔(dān)憂與恐慌。
就好像這一大家子人,此刻并非身處玄野島,而是正安然無憂地生活在太平盛世的外界一般!
這幅景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云瑤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復(fù)雜情緒,主動走上前去,開口打破了這片祥和。
“舅舅,今天是什么好日子。窟@么熱鬧,值得如此高興?”
她這一聲呼喚,讓原本喧鬧歡快的庭院,瞬間冷寂下來!
所有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那些正在吃飯的下人們,紛紛放下手中的碗筷,齊刷刷地朝著云瑤和徐東所在的方向看來。
坐在主位的簡文韜,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些許,驚訝道:“哦?是瑤瑤啊..”
“真是好久沒看到你了,我還以為你早就把你這個沒什么本事的舅舅,給忘到腦后去了呢!
云瑤上前一步,剛想說話。
坐在簡文韜身邊的舅媽,卻搶先開口道:“是瑤瑤來了啊,吃飯了嗎?沒吃的話,就趕快坐下吃點吧,今天菜多!
然而,簡文韜卻擺了擺手,直接打斷了妻子的話。
“飯就別吃啦!
“云瑤,我知道你今天來,是為了什么!
簡文韜,語氣生硬道:“你若是想求我?guī)湍,幫你們云家渡過這次難關(guān)!
“那我勸你,還是痛痛快快地回去吧!”
“你父親現(xiàn)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我簡文韜人微言輕,也沒什么通天的手段,幫不上你們什么忙!”
他指了指這偌大的庭院和桌上的酒菜,自嘲道:“我簡文韜這些年,什么也沒有,就辛辛苦苦攢下了這點家業(yè),這點小錢!
“但這些東西,對于你們云家面臨的滔天大禍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不頂用!”
“況且,現(xiàn)在島上的局勢,你我都清楚…這根本不是用錢就能解決的問題!
此話一出,云瑤的臉色瞬間變得尷尬無比,一陣青一陣白。
都說娘親舅大,可在她舅舅簡文韜這里,這句老話卻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作為旁觀者,徐東雙手抱胸,選擇保持沉默,冷眼旁觀。
清官難斷家務(wù)事,更何況是這種摻雜著陳年舊怨的復(fù)雜關(guān)系。
他一個外人,此刻實在不方便插手,也不愿插手。
云瑤咬了咬嘴唇,“舅舅…我知道你一直恨我父親,對他有怨氣…”
“可是現(xiàn)在云家真的有難,危在旦夕!您就真的要見死不救嗎?”
“如果我母親她還在世,看到您這樣她會怎么想?我想她一定會很傷心吧!
“啪!”
簡文韜猛地將手中的酒杯摔在地上。
他起身喊道:“云瑤!我告訴你!別老提我姐!”
“要不是你父親云蒼瀾那個混蛋!整天就知道想著練功!想著處理他那些破事務(wù)!冷落了我姐姐,忽視了她的感受和她身體的不適…”
“我姐姐…她怎么會走得那么早?”
簡文韜一邊說,眼眶一邊泛紅,“她得了那么重的病,臥床不起的時候你父親呢?他他媽的在干什么?他竟然還在閉關(guān)!還在追求他那狗屁的武道巔峰!”
“難道在他云蒼瀾的眼里,練功提升實力,比他結(jié)發(fā)妻子的性命還要重要嗎?”
“我今天就把話給你挑明了說!”
“我簡文韜!比誰都恨你爸!我巴不得他早點死!巴不得他遭報應(yīng)!”
“現(xiàn)在云家落到這步田地,那是他云蒼瀾自作自受!是報應(yīng)!我高興還來不及!我憑什么要幫?!”
這時,云瑤的舅媽也站起身,拉著簡文韜的手臂,看似勸慰,實則對著云瑤說道:
“瑤瑤,你舅舅他情緒激動,話雖然難聽,但理是這么個理!
“你還是回去吧,什么忙我們都幫不上,所以也就別在這里浪費口舌了!
“我們早已經(jīng)是兩家人了,你繼續(xù)留在這里,惹你舅舅生氣,也不像話,對不對?”
云瑤聽著舅舅舅媽這一句句話,眼圈瞬間紅了,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行舅媽,舅舅…你們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我云瑤,也沒什么可再講的了!
她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角,繼續(xù)道:“我來這里,本就不是來求你們幫忙拯救云家的!
“我只是想跟你們借一件東西!”
“只要你們把東西借給我,我立刻就走!絕對不再給你們添亂!”
簡文韜眉頭緊皺,冷冷地問道:“借東西?你想借什么?”
云瑤直視著簡文韜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我想借‘避海珠’一用!”
“我用完保證,一定完好無損地給你們送回來!”
“避海珠?!”
聽到這三個字,簡文韜明顯愣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神色。
隨即,他猛地搖頭,“不行!那是我姐姐留給我的唯一念想,是她的遺物!”
“你拿它要做什么?”
云瑤剛想繼續(xù)爭辯,就在這時!
庭院門口的方向,突然響起一陣雜亂而有力的腳步聲!
云瑤還沒回頭,就見到主位上的簡文韜臉色驟然大變,剛才那激動的情緒瞬間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驚慌。
而周圍那些下人,更是迅速起身,恭敬地退到了庭院的邊緣,讓出了一條通路。
“呵呵…我說這簡老板府上今日為何如此熱鬧呢!
一道陰柔中帶著戲謔的男子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當(dāng)是誰來了,原來是剛剛出獄的云大小姐啊!
云瑤和徐東同時回頭看去。
只見一名身穿錦袍的中年男子,正負手站在大門入口處。
他的身后,還跟著足足八名氣息沉穩(wěn)、眼神凌厲的武者,顯然都是好手!
這幾個人的出現(xiàn),讓徐東頓感一驚。
因為徐東能清楚的感受到,這些人的真氣十分強盛,絲毫沒有被壓制的痕跡。
這怎么可能呢?
連他都無法逃脫那海底遺跡的威壓,這群人是如何做到的?
而看到這張臉,云瑤的嬌容瞬間劇變!
她拳頭不自覺地死死握緊,嬌軀更是微微顫抖起來!
前段時間,就是這個人!
帶領(lǐng)著陳家的高手,在她云家府邸內(nèi)大開殺戒,手上沾滿了云家族人的鮮血!
也是他,親自將她擊敗,然后送進了禁武監(jiān)那暗無天日的大牢!
“陳登!”
云瑤從牙縫里擠出這個名字,“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怒急攻心之下,云瑤下意識地就要催動真氣,朝著陳登沖去!
然而,她剛一鼓動真氣,體內(nèi)經(jīng)脈便傳來一陣撕裂般的劇痛,反而讓她胸口一陣氣血翻涌,險些站立不穩(wěn)!
“你身體欠佳,如今又有遺跡力量壓制,不可輕易動用真氣,否則反噬自身,后果難料!毙鞏|提醒道。
“呵呵…”門口的陳登聞言,發(fā)出一陣輕蔑的冷笑,目光饒有興致地掃過徐東,“這位想必就是近日名聲大噪的嶺南監(jiān)察長,徐東吧?”
“果真是少年英雄,眼光毒辣,看得很清楚嘛。”
他再次看向云瑤,語氣戲弄:“云小姐,你最好是聽徐監(jiān)察長的話!
“不然的話,恐怕都不用我陳登動手,你自己怕是就先扛不住,香消玉殞了呢!
云瑤咬緊紅唇,幾乎要將嘴唇咬出血來。
隨后,她猛地轉(zhuǎn)過身質(zhì)問道:“舅舅!”
“這個人,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你的府上?!”
“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云瑤如此逼問,簡文韜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
隨即,簡文韜說道:“為什么?”
“這還不明顯嗎?”
“陳登先生,他就是我今晚設(shè)宴,要隆重宴請的貴客。
“不然瑤瑤你以為,這不過年不過節(jié)的,你舅舅我,為何要大擺宴席,如此破費呢?”
“難不成是為了慶祝你父親,即將殯天嗎?”